府中眾人亂作一團,隻有江綰握著那把染血的劍,鎮定、清醒。

她站在一眾慌亂的人群之中,又仿佛置身事外,格外的冷靜。

不知不覺天色漸黑。

隻聽院內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鎧甲刀劍碰撞的聲音。

江綰向遠處深深一瞥,便看見內院入口處一個身形修長格外挺拔的男人正匆忙的走來,身後跟著不多不少六名護衛。

男人身穿紅裝勁服,腕帶之處皆是金絲繡線,腰間綴著的瓷脂白玉與配劍碰撞著發出清脆的響聲。

月色之下,男人薄唇輕起,嘴角微微勾出一抹笑意,格外的好看。若是去形容這位少年,那便如他那身朱紅色的衣裳一樣,驕傲張揚、肆意不羈。他就是整個北域皇城最耀眼的小將軍,魏昭。

他走在前麵,略帶著醉意搖搖晃晃,隻見身後的護衛緊跟他的步伐道“將軍小心”。

那道身影越走越近,江綰的心也跟著緊了又緊,她看著遠處一步步走來的魏昭出了神。

她想起那日軍帳之中也是他,紅裝金甲,手執長劍對她說了一聲 “別怕”。

江綰正回想的出神。

一股帶著酒氣的溫暖從她的背後慢慢的襲來,直到一副寬大的衣袖將她環抱起來。還是那雙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

江綰的耳邊傳來輕柔的低語,醉意朦朧的說道

“你可有受傷嗎?”

江綰一時有些錯愕,心想著怎麼不來興師問罪,反倒問她有沒有受傷?她可是抱著大不了一死的決心才動了刀劍的啊。

她雖然想不明白,但人卻機靈。

她順勢轉身,凝視著那雙熟悉的眼眸,裝著虛弱的樣子身體一軟,“嗯~” 伴隨著一聲嬌柔,軟軟的倒在了魏昭的懷裏。

魏昭微微一怔,結實的胸膛和肩膀頓時僵住了。

他輕抱著江綰,撫摸著她的發間溫柔道 “別怕”。同時也感覺到了江綰身上濕漉漉的涼意。

“怎麼回事?她怎麼這麼冷,快叫府醫”

魏昭皺著眉頭吩咐著。

不一會兒,府醫背著藥箱急急忙忙的跑來沒等附身行禮就被魏昭打斷

“行了,快來看看她怎麼了”

府醫搭著江綰的脈搏並未察覺到有何異樣,甚至脈搏要比一般的女子更加強勁。

但他看著魏昭焦急的樣子,實在是不知怎麼交差,便思考起來

“回稟將軍……嗯……嘶……”

魏昭皺眉 “你賣什麼關子啊,快說!”

“依老夫愚見,這姑娘大抵是自來的弱身子,加上這衣衫浸透的撐了一下午,難免勞損不支,並無大礙。盡快讓這姑娘換身幹爽的衣裳,休養幾日即可”。

“沒事就好”,魏昭如釋重負的輕歎道,隨即便抱起江綰,向內殿走去。

剛走兩步,身後的管家指著地上血淋淋的印記欲言又止道

“將軍,你看這……”

魏昭微微側身,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跡,不耐煩道

“埋了就是,何須問我”

管家一時語塞,他定定的看著魏昭搖搖頭,遞去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將軍,死的這姑娘,正是青芷。”

“青芷? ”魏昭疑惑地重複著。

片刻後吩咐道 “你們都先下去吧。鍾管家一人留下”

“是!”

等一眾的仆人侍衛退下,管家立即道“將軍,青芷這姑娘試探那南靖貢女已久,近日來更是一次比一次過激,恐怕…上麵已經起了殺心了”

魏昭挑眉略帶著怒氣 “你都已經看出來試探了許久,怎麼能放縱到今日,連累她受了傷”。

管家聞言直接懵了,滿臉無辜道 “將軍啊,這姑娘隻是受了些風寒,青芷她人都死了,她可是...宮裏的人啊。南靖貢女,一個活口不留,這是皇命啊!如今宮裏的眼線青芷死了,南靖來的貢女卻活著,隻怕咱們府上,就要不太平了……”

假意昏睡了許久的江綰在聽到“一個活口不留”時,氣息難以控製的顫了顫。

魏昭隻覺得她是冷的發抖,他抱著江綰的手緊了又緊,霸氣道

“那又如何?誰死都不重要,我隻要她活,我倒是要看看,天威皇權又能奈我何!”。

說完,魏昭懷抱著江綰轉身離去,剛走兩步,卻又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鍾管家道。

“你隻管打理好府上,其它的無需操心。是老子的人,老子就護得住她!”

管家看著魏昭堅定離去的背影,本想了一堆的勸誡之言生生咽下默默道

“將軍既然心中有數,老奴就不再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