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歌,顏歌……”
……
顏歌於混沌中醒來,眼前是她曾經朝思暮想,日日夜夜在她一個人時陪伴著我的人,晟安,於晟安。
不知為何,一股巨大的失落感與孤獨感包圍過來,仿佛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揪住了顏歌的心髒,她有些恐慌地看著麵前那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忽的戒備起來了,在床上蜷縮著,背抵著冰冷的牆。
我好像……好像忘記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呢?
是的,一夢初醒,天光大亮,而我,卻什麼都忘了。
……
是誰在人群中驀然回首,成就了以後的纏綿?
是誰在驚鴻一瞥後,刹那的對視成了兩人以後揮不去的愁思?
是誰於桃花樹下,漫天桃花,微笑著伸出手?
是誰於流水小橋上,遙遙望天?
前世之緣,今世還盡;來世之絲,後世理清。
……
心好痛,是怎麼回事呢,顏歌輕輕捂著胸口,就像,有什麼東西,生生地被剝離於心,一下子空了好多。
顏歌總認為她忘了什麼,總認為那不應是一個單純的夢,每當她有點頭緒隻差一點就能想起來的時候,腦子如被撕裂一般的疼。
當顏歌第N次對晟安提出她的困擾後,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安慰顏歌,而是輕輕地歎了口氣,眼神溫和如昔:
“小彥,你還記得你小時候你媽媽帶你去算命的事嗎?”
“記得啊……”
這件事她印象很深。小時候母親迷信,去找了個道士給她算命,顏歌本著不屑的態度但還是和母親一起去了那個道士的攤子。然而那一點不屑與不耐煩在見到人後立刻煙消雲散。
——慈眉善目,溫和而又深邃的雙眼仿佛能看穿你的一切,總是一副高貴而又優雅的笑,年紀卻沒有她想象中的老頭子一般,而恰恰相反是一個年輕人,當時看來應是很英俊的,可不知為何,回憶起來卻總是想不起來他的長相,如同有一層霧,隱隱約約地罩在他的麵龐上。
他隻是抱了抱拳,示意顏歌坐下,看了看我的麵相,皺了皺眉,又捏了捏我的手骨,忽的臉色一變,喃喃道:“原來你在這裏……”
他頓了頓,又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您的孩子,貴不可言啊……嗬嗬嗬嗬……”在“天”字上特意加重了語氣,又輕輕的笑了起來。
母親一喜,拿出錢正準備給道士的時候,卻發現眼前的人早已不見蹤影,隻聽得悠悠的吟詩聲:
“鏡中人, 雙子星。
舍之引, 幻棠心。
子墨非陌,
陌非紫杲。
北方有星,
海棠花落……”一陣笑聲隨風飄來,顏歌的眼神迷離了起來。
……
晟安聽後又歎了口氣,轉頭看向窗外,口中喃喃:
“紫杲……海棠……哈哈哈哈……北杲啊北杲,就算是轉世,你們倆仍舊在一起,我始終也搶不過你。”
說罷,他轉過身來,微笑著看著顏歌,然而眼中卻不複往日的溫和,反而是一片流光溢彩,嘴角蕩著沁人而又帶著一絲苦澀的笑意:
“也罷,紫棠,你也該回去了……你不屬於我……”
在顏歌還沒從驚訝中回過神來時伸手覆上她的眼:“不要想了,你現今魂魄不全,想太多會不舒服的,到以後你會慢慢想起的……”
顏歌腦子一陣昏沉,身體不聽使喚似的,沉沉睡去。
這一覺,再也沒有醒來。
2012年12月30日,顏歌,死於心肌梗塞。
2012年12月31日,晟安,猝死於家中,死時嘴角還掛著一絲莫名的笑,仿佛是極為滿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