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子霽憋紅了臉,看著柳太師不停的搖晃著腦袋。
柳天擎卻不再看自家外甥一眼,似乎鬆了口氣般,想也沒想的點頭答應。抬起右手,正要運功自裁,全身卻一陣急促的抽搐,一口汙血再次噴了出來,他抬起的手還未來得及落下,便僵硬著身體朝著地上倒去。曲飛暘想伸手去扶住對方,卻隻碰到對方翩翩落下的衣角,便再也沒有了動作。
花無殤嘴角一翹,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幅景象,故作遺憾道:“可惜了一場好戲……”
蒼子霽瞪大了眼睛,眼淚從眼角落了下來,花無殤嘴角一翹,終於放開了對他的製服。
“外……公……”林子你響起某人沙啞的哭喊聲,連滾帶爬的挪到柳天擎身邊,蒼子霽抱起對方的屍體哭成了個淚人。如果說剛才找到他們時,蒼子霽是失而複得的驚喜,那麼現在他是真的失去了對方,這個嚴厲卻又不乏對他寵愛萬千的柳家之主,終於同他天人永隔,再也沒法相見了。
花無殤將視線挪到哭得死去活來的蒼子霽身上,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
這樣的場麵同當年花家滅門時何其相似,花無殤如同著魔了般,欣賞著蒼子霽臉上痛苦的表情,記憶中那個抱著父母屍首哭泣的孩童,漸漸的和蒼子霽的身影重疊起來。
隨後花無殤帶著冰冷的聲音,如同地獄修羅,他看著蒼子霽喃喃自語道:“本座又怎麼會舍得殺你……你若不活著,又怎麼能體會到當初我所受到的痛苦……”
不自覺的退後兩步,他閉了閉眼睛,終於踉蹌著步伐轉身而去,再不看身後的畫麵一眼。緊隨其後的是一群受到食物香味所吸引的毒蟲……
如今他大仇已報,心願了結,人生在世已是別無所求。自然不會在意那些妄圖噬主的蟲蟻,漫無目的的走在樹林之中,麵朝著黃昏落日,他安靜的等待著死神的道理。那些毒蟲緊追著飼主不放,明知道對方毒素深入五髒內服,已走了生命的盡頭,卻礙於剛才同伴們被對方殘忍獵殺的凶惡,不敢貿然上前進攻。
終於有一隻黑色毛蛛大著膽子跳上了對方的肩頭,輕咬著那人細膩卻布滿黑色紋路的肌膚。對方依舊一動不動,不見絲毫反抗。於是更多的毒蟲撲了上來,花無殤能感覺到百蟲噬身的劇痛。也許正是因為痛,所以他才會越發麻木起來……
若不是一陣刀劍揮舞的聲音傳來,他也不會睜開紅得似血的眼睛。他冷靜的看著花樓月為他逼看了一波又一波的毒蟲,看著對方額頭上布滿了豆粒般的汗珠。那個人用如同被自己拋棄了般眼神看著自己,花無殤無奈的笑,低聲道:“你……怎麼來了?”
花樓月驅趕了一部分毒蟲後,立劍跪倒在花無殤身邊。
“屬下是來給少主傳信的。”幾十年不變的恭敬對待,不吭不卑的直言出聲,除了目光中隱忍著火苗般的怒氣外,似乎並無不同。
花無殤拉長語調,輕輕的哦了一聲,表示疑惑。
那人果然明白般的開始彙報道:“嘉興皇已死,鄰國蚩原舉兵來犯,內憂外患,蒼宇王朝岌岌可危。”
末了,花樓月深深的看了花無殤一眼,繼續道:“想必少主也成功的殺死了柳天擎,至此……花家滅門的大仇算是報完了。”
“哦……”花無殤不置可否,似乎早料到了這個結局。花樓月也不提對方特意支開自己,獨自來找柳天擎對決的事,如同往常那般兀自提起劍靠過來,又抬手削落對方肩頭的一隻蜘蛛,擦了擦花無殤的嘴角的汙血,打橫抱起對方道:“我們回去吧。”
那人嘴角帶笑,似乎心滿意足。微不可聞的輕嗯了一聲,然後緩緩閉上眼睛,歪頭埋向了花樓月的胸前。
花樓月身體僵了一僵,低頭見對方一席烏發正以肉眼所見的速度變得雪白。
他沒有說話,隻是眼神微黯,抱著對方的繼續先前。走了幾步後又猝然跪倒在地,隻見一隻不大的蜘蛛從他脖子上跳了下來。更多的毒物稀稀疏疏的朝向兩人圍了上去,它們囂張的爬到對方的身上,肆意撲向無法反抗的獵物。
花樓月將那人緊緊的摟在懷中,風中傳來情人間甜蜜低喃的聲音。
這次,你休想再拋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