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銜屍》
《葬經》有言曰:“經曰地有四勢,氣從八方。故葬以左為青龍,右為白虎,前為朱雀,後為玄武。玄武垂頭,朱雀翔舞,青龍蜿蜒,白虎馴頫。形勢反此,法當破死。故虎蹲謂之銜屍,龍踞謂之嫉主,玄武不垂音拒屍,朱雀不舞者騰去,土圭測其方位,玉尺度其遐邇。以支為龍虎者,來止跡乎岡阜,要如肘臂,謂之環抱。以水為朱雀者,衰旺係形應,忌夫湍流,謂之悲泣。”
關中,晉南,豫西曆來為華夏一族的祖地,三皇五帝時代帝都遷徙之所,夏商周三代的統治中心,以後的王朝多建都於此,不知多少帝王將相長眠於此,一座座地下王國在風水上遙相互應,彼此層疊,乃至勾連,形成龐大的黃泉世界,戰亂年代,多有饑民盜掘墳墓,機關暗道,僵屍妖鬼,都成傳說。漢廣川王劉去好盜墓,曾發晉靈公,魏襄王等大墓,得珍寶無數,事載《太平廣記》。魏王曹操設摸金校尉,發丘中郎將,發地下珍寶以為軍資。民間又有搬山道人,卸嶺力士,閑時或為看相算命,或為綠林匪類,下地時則尋龍點穴,開山伐嶺。千百年來,自成體係。時光轉入新千年,考古學興起使得部分事情可以明麵化,英國人在埃及探險時,手段就近乎盜墓,民國考古學傳入,一開始用的也是盜墓的技術與方法,如洛陽鏟,就是洛陽盜墓賊李亞子的發明。而更多的古老傳承則轉入地下,更加隱秘,也更加複雜。
“山南白山君,河陰李龍王,八百裏秦川,九老鬼稱霸”講的是晉南,關中,豫西三地的地下暗王。關中地廣,有下九流人等瓜分;龍王姓李,祖上為李亞子,控製黃河以南數百村落,平時為農,下地為盜;山君,老虎也,白山君,白老虎也,葬經有“白虎銜屍”一說,河中府白家為盜墓世家,曆代當主都有山君稱號,被晉南大小勢力尊稱為“虎爺”。
中條山,正是夏季正午,一座向陽的小丘上搭著簡易的涼棚,一個男人大馬金刀地坐在馬紮上,看下麵的人忙忙碌碌,他一身白西裝,微胖的麵頰上蓄有細細的胡茬,一副黃色的太陽鏡遮住了他的眼。地上的人把一根根洛陽鏟插在地麵上,從小丘上看,擺成了一個梅花陣,取土的取土,驗看的驗看,不一會兒把滿地的探產去了個精光,換上標杆,表出了一片倒“凸”字的地麵。從小丘下上來一個女子,妖豔得緊,沿途的人都喊嘴上喊著“諾姐”,麵上卻是避之而不急的神情,宛如看到蛇蠍花。女子一身半身裙,搭著涼鞋,漁夫帽,蛤蟆鏡遮去大半個臉,盯了一眼地麵,對白山君說:“瑞峰,有煙嗎?”男人帶著金戒指的食指伸進懷裏,叼了一根煙給自己點上,又把整盒煙遞給她,女子銜了一根,彎下腰,示意白山君給她點上,白山君掃了一眼她胸前的風光,冷笑道:“你們許家在蚌埠的工地不是捅了簍子嗎?怎麼有心思來我中條山遊山玩水了?”女人秀氣的嘴裏吐出一個煙圈:“我們手底下的人可沒有你白山君的倀鬼得力,家裏派我來觀摩學習。”她指指山下的標杆:“白山君就是豪氣,就是國家古物部門出動也不見得有著陣仗。”白山君嘿嘿一笑:“太行山險,他們過不來。”“非是太行山險,而是你白瑞峰山高人為峰!”女人放肆地大笑,聽得坡下的倀鬼們一陣心涼。女人把煙往地上一扔:“嚓,薄荷味萬寶路,又是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