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我也成了傷兵。
那是32年前了,剛剛19歲我就上了戰場,幾枚彈片不分老少,偏偏狂親了我一把,小小年紀我竟成了傷殘軍人。
身為傷兵,更體會到了傷兵的自豪、痛苦和心酸。
那年月,撤下了前線陣地,先領了一張傷票,躺在救護所就沒人管了,傷兵太多,人家顧不上我,我是腳部負傷,救治得從頭部朝腳下輪著來;到了前線醫院,一個漂亮的女護士遞給我15元錢,一打聽,這叫負傷費,世界各國都有,但人家像我這樣的傷情至少3萬元,多的70萬元,誰叫咱們窮呢!窮的差了成千上萬倍。在後方醫院,我評了殘,三等甲級(現在的七級),每月2.5元撫恤金,我不知道外國人是幾毛幾元。後來,國家強盛了,撫恤金也在打著滾兒增長,如今,已比當初長了200多倍,接近了西方國家的七十分之一。咱們的經濟差距不知道有多大?
自己是傷兵,也就更關注傷兵了,後來才發現,自己的故事根本不上檔次:
我的家鄉,一個村出了三個傷兵,都是打鬼子的,而且是同一戰鬥負傷的,但彼此命運大相徑庭。因為他們一個是幹八路的,兩個是幹國軍的。當年國共拉鋸期間,國民黨來了,不管八路傷兵,共產黨來了,也不伺候國軍傷兵;等到解放,八路傷兵有待遇、有榮譽,兩個國軍傷兵灰不溜秋的,什麼也沒有。非但如此,他們還不斷受到警告:隻準老老實實,不準亂說亂動!
後來,政策寬鬆了,兩個國軍傷兵開始向上級反映情況,經常不知辛勞地“跑部前進”。2010年冬天,上級終於開口了:給他們恢複名譽,按革命軍人標準重新評殘。聽到這一消息,兩個耄耋之年的傷兵老淚縱橫,振臂高呼道:“國家萬歲,萬萬歲!”
多麼令人發省的呼聲啊!
他們的故事,我的故事,促使我寫下了這部戰爭與傷兵的書。隻是我不清楚,這是不是國內第一部傷兵寫傷兵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