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離開以後,帳篷裏隻剩下我和熙。少了照的喘氣聲,四周靜得出奇。我躺在床上,也許是剛才那夢的刺激,現在覺得怎樣都難以入睡了。過了一會兒,依稀感覺到身旁的熙在微微顫抖。
“熙,怎麼了?”我問道。
熙沒有回答,隻是我明顯地感覺到她在克製自己的情緒。
“熙,你是不是哭了?”我摸了摸熙的眼角,滿是淚水。
我把熙的臉轉過來,對她說:“為什麼哭?”
“小主人,我夢見星圖哥哥了。”熙小聲哭著說。
“傻丫頭,別擔心,星圖不會有事的!”我輕聲安慰。
“指引者大人把星圖哥哥帶到哪裏去了?”熙問。
我想了好一會兒,沒有回答她。隻是不停拍著她的肩膀哄她入睡而已。過了一會兒,熙慢慢就睡著了。而我也模模糊糊地進入夢鄉。
我又來到那條長長的走道。隻我一個人在裏麵行走,漫無目的地行走。奇怪我這是要去哪兒?前麵開始忽明忽暗的閃爍,然後我突然跨進一個黑白色的空間。
前方不遠處出現一棟房子。似乎是凡間的房屋。我覺得屋子裏有什麼東西在吸引我。於是我走過去推開房門。屋內的陳設很簡陋,沙發上放著女人的裙子。一個男人背對我坐在鏡前。他雙眼猙獰,左側臉上有一塊青黑色的胎記。
“夜摩主人,我願把最珍貴的東西獻給你,請賜我魔力!”男人對著鏡子念念有詞。
過了一會兒,鏡子裏開始出現一團纏繞的黑色濃霧。濃霧逐漸形成一朵黑色曼陀羅花。那朵花從鏡子裏衍生出來,在男人的眉心留下一個黑色印記。然後男人站起來轉過臉瞪著我。我心裏一驚,忽然眼前出現——
一條黑色的河 / 一把劍 / 一道紫光
我從噩夢中醒來,後背是一片冷汗。我究竟怎麼了?為何連續做這異夢?還有就是為什麼這次出現的光芒不是綠色而是紫色?旁邊的熙還在熟睡之中。這一次我沒有打擾她,而是自己參透,但是無論我怎樣絞盡腦汁,都想不出答案。最後我邁過熙,輕輕地溜下床,想出去走走透透氣。
今夜的將軍湖很平靜。似乎島上所有的生命都在為明日一戰休養生息。現在的海國,不管白晝黑夜,都是一樣的光線。海底深處暗藍壓抑的顏色。我沿著夜色一邊行走,一邊想到光明藏,也毫無辦法地想到了自己心底竭力避免去碰觸的涅。是海國的人們把我養大,讓我一直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他們曾經照顧我,信任我,依賴我。而他們能量的來源光明藏卻丟失在我手上。我要怎樣做才能彌補自己無心鑄成的滔天大錯?
心情沉重地漫步,遠處的雜色珊瑚林現在望過去是一片暗褐。而更遠處生長在珊瑚林外圍的那片海稞田已經全部荒蕪了,就像凡間蝗災過後的凋零場麵。間錯在珊瑚林前麵的低矮帳篷群,靜靜地,似乎裏裏外外悄無聲息。我在島嶼邊緣的珊瑚林中溜達,忽然感覺到後麵好像有人跟著我。長時間的逃亡生活,使得我對周圍一絲一毫的動靜都異常敏銳。
“以我誠實語言力,青索出竅!”我迅速催動神劍,隻見右手綠光一閃,青索劍嗖地出現在手中。
“誰?”我高喝一聲,想用氣勢驅散內心的恐懼。
不遠處有一身影輕輕往珊瑚石後一躲,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
“誰?我已經看到你了,快出來!”我繼續高喝。
過了一會兒,珊瑚石後的身影走出來,輪廓漸漸清晰了,是沅姨。
我收起手中的劍,倍感意外。
她從珊瑚石後走過來,說:“我驚著你了嗎。”
“我以為是夜羅族的人。”我回答。
“島上用了新的結界,夜羅族的人暫時還進不來。” 沅姨說。
然後我和沅姨互相望著對方,有幾分鍾的時間,我們都陷入了沉默。
“你也睡不著?”我想了一會兒,挑了這句話來打破僵局。
“我見你一個人走,便跟了過來。” 沅姨說。
我的眼眶立即有些輕微的濕潤,顯然她是在意我的。
“還在恨我嗎?” 沅姨說。
我心裏立時翻江倒海,但是我對她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不會恨我的。” 沅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