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寧王朝,疆土遼闊,民風開放。
自八年前,當朝九王爺謝祈安率兵征戰,平定南北境亂,現在的大寧王朝,百姓安居樂業,王宮內外,一片祥和。
京陵,坐落著王宮之城。
駐守城門的守衛們身穿鎧甲井然有序的站在城門兩邊,衣著各異的人流在其中來來往往。
進出城的道路比其他城內其他街道寬出兩倍之多,沿路擺賣的商人農戶更是比比皆是。
川流不息的人流中一輛小馬車緩慢在路上走著,這輛馬車雖不起眼,裏頭坐著的卻是當朝最年輕的宰相,裴昭。
裴昭坐在馬車裏,她額間冷汗密布,麵色蒼白,右手捂著小腹,心中急切想念自己藏在房間床底下的那個“湯婆子”。
“馬伯,還有多久到裴府?”
馬伯是裴府一個外雇車夫,所謂外雇,就是每次需要出行用到馬車才需要叫他,平時他便在府外自己找活做。
馬伯擦了下額間密汗答道:“大人,快了,快了。”
“玄鐵騎回城,閑人避讓。”
“玄鐵騎回城,閑人避讓。”
“玄鐵騎回城,閑人避讓。”
玄鐵騎是皇家親管軍隊,玄騎由當今聖上親管,而鐵騎由九王爺謝祈安掌握。
京中今日是出了何事,竟然驚動了玄鐵騎一同出動?
車簾掀起,一個月白衣衫容顏俊朗唇色蒼白的年輕人慢慢探出頭來,看了一眼人頭攢動的街頭,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
“馬伯,等等吧。”
不起眼馬車地夾在人流中搖搖緩行,在一次稍寬的拐彎處停頓了下來。
裴昭拿起旁邊一個抱枕墊在了後腰上,緩緩往後靠去,閉目休息。
自她入京當官以來,她的月信就一直不準,每次月信來臨總是痛苦難耐,她知道這種情況需要找郎中調一調便能治好。
可因著身份的緣故,她無法正大光明的找郎中調理身體。
當朝並未有女子當官的先例,她一介女兒身在朝為官,往小的說,判個斬刑是少不了的,往大的說,誅九族是逃不掉的……
不過就算誅九族,到最後死的也是她一個人,因為裴家沒有九族了。
至於她一個女子之身為何會當上宰相?這就得謝謝那比她早出生一炷香的哥哥裴衍。
裴家本來就人丁不旺,家中的長輩一直希望後輩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所以對後輩極其嚴苛,即便她是女子,長輩為了讓家裏的讀書書風一致,也被要求讀書識字,詠詩作對。
隻是造化弄人,在她十歲那年,一場瘟疫帶走了裴家多條人命。
長輩們臨終遺願便是希望裴家子弟能光宗耀祖,然裴家就隻剩下她裴昭還有哥哥裴衍。
本著完成長輩的遺願,孝期一過,哥哥裴衍便參加了科舉。
也許是天意如此,亦或者是命中注定,哥哥交卷時因太過緊張,將名字寫成裴昭不說,高中探花之後又不知從哪個茶攤上聽到要公主要嫁探花,竟然嚇得連夜帶著嬌妻遠遁他國。
殊不知這一切都是謠言,當今的皇帝陛下隻有皇子,並未有公主……
朝廷的任職書下來的時候,她曾以重病為借口推遲就職一年。
在這一年裏,她踏遍大江南北,尋找哥哥裴衍的身影。
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確實也找到了,不過是找到了哥哥的遺物。
後來啊後來,她就背負起了裴家長輩的遺願踏上京城的道路。
因為沒有背景沒有人脈,裴昭在為人處世方麵極為謙卑圓滑,可能是上天憐憫她的孝心,竟是一路平步青雲坐上了宰相之位。
隻是這丞相之位,一點都不好坐……
上有天子,下有禦史,左有當今國舅子公孫恒心懷不善,右有坊間死對頭謝祈安虎視眈眈。
當真四麵楚歌……
裴昭手指撫上了衣袖,無意識戳著袖口,她已經當上了當朝宰相也算是了了祖宗們的心願。
她想,她是時候尋個法子離開朝堂過自己的日子去了。
“砰……”
“砰…砰…砰……”
“砰…砰…砰……”
車頂蓋子,以及車右壁傳來一陣“砰砰”的細碎聲,裴昭隻覺吵鬧,卻沒有要睜眼的意思。
“砰…咚……”
一個繡工精致的香囊從車窗內飛了進來彈跳了幾下掉到了車板上。
裴昭眼睛微睜,瞧見香囊頓時嚇得清醒過來,自從五年前一次巡街被滿城的娘子追著扔情物後,她便對香囊有了陰影。
這香囊砸人真真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