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是一片小院。此時,某座小院裏,齊易正煩躁地踱著步。齊易是個孤兒,打小就和妹妹相依為命。他和妹妹是吳瞎子撿回來的。聽瞎子說,他看見他們時,是在一片下著鵝毛雪的平原。但是當齊易問及在哪片平原時。吳瞎子就回答:“哪片平原,我真不知道!我隻曉得我快要死的時候,遇見你們倆不省心的貨,那時,看你倆可憐,就一手一個,抱起,一直走,然後就莫名其妙的走出來了。事後,我纏上你大爺去尋,半天,弄了個回頭土臉,還是沒尋著。你大爺跟我說那裏隻有看不完的樹和凶獸,沒有平原,更不會下雪。但是我還是不死心,繼續尋,這麼多年了,也沒個影,想來,也隻有靠你們倆個娃娃去尋了。”說完瞎子重重地歎了口氣,半晌無語。瞎子原本不瞎的。“你三爺啊,也算我和你二爺對不住他。那日,我們三人外出去尋機緣,走走停停到了一片滴翠的青山中,那林子,密啊!林密多凶獸,我們不敢多留,趕緊退了出去。可是,命不好啊,遇著了該死的玉鷹。遇著玉鷹,我想我們的命也就撂在那裏了,畢竟連大人物都不敢和那畜生一戰。你三爺偏不信那個邪,想獨自一人引開它,給我們一條活路。而我和你二爺,那時年輕,孬得很,半天杵在那裏不動。你三爺看到我倆這情景,二話不說,就去激怒那畜生,然後把它引走了。可那畜生又哪是那麼容易蒙騙的,它追了你三爺沒多久,就想折回來。你三爺知曉了它的舉動,腰一緊,氣一提,便把他的青錐擲了出去。那力道,讓你三爺的手臂立時脫臼。我們倆運氣好,青錐恰好擊中了它的致命要害——脖子。青錐雖不能殺死它,要它半條命那是肯定的。它的血染了半個天空,弄得整個林子都黑了下來,看得我們直發麻。玉鷹怒了,而我倆的命也暫時保住了。它像一根針一樣刺了下來,不過在半途滯了下,想來是傷得嚴重。一瞬,你三爺的一隻眼睛就瞎了。你三爺也不是吃素的,不管眼睛的傷,弄好脫臼的手反手爬上了玉鷹的脖子,揪住它的羽毛,麵目猙獰地拔著它的羽毛,邊拔還不忘招呼它脖子上那個大洞。那時青錐還在它脖子裏,所以你三爺弄得得心應手,暢快得緊。而我倆此時張大嘴巴看著這一幕,隻有歎服。但是螻蟻終究是螻蟻,憾不過大樹,不久你三爺身上就出現了深深淺淺的傷口,肩膀更是少了一大塊肉。而他,也垂垂欲死。這情景,驚醒了我倆,盡管身子死命顫著,我們還是奔了過去。走在半路,天空突然出現了一道山大的紅雷,映得整個天空發紅,看得我們呆了。此時,我倆看到的一切都是紅色的,而玉鷹與你三爺正在紅雷中央。半盞茶工夫,紅色盡去,留下的隻有一具焦黑的玉鷹,而你三爺,完全找不到半點影子。我和你二爺不甘,,每天采野果,喝山泉,在那呆了兩月,還是尋不著。我倆估摸著再呆下去凶獸就來了,你三爺生還的希望也不大,所以就把玉鷹給剖了,拿出值錢的,讓你二爺先出去,換成錢,拿回山裏,而我繼續等。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三月後,你三爺出來了,當然,還帶著你和你妹妹……”大爺竹筒倒豆子地說出了這段往事,說時不時有淚花濺出,樣子真誠懇切。三爺就是吳瞎子,不過齊易喜歡叫他吳瞎子。吳瞎子把齊易與齊夜視為親生,辛辛苦苦地拉扯他們。齊易齊夜不省心,兩個都是病秧子,藥根本不能停。所以,十來年,吳瞎子和歸幾山的土匪為他倆的藥操碎了心。藥方是齊夜提供的,在她七個月大時寫的,而他的名字,也是齊夜在兩歲大的時候取的。當時齊易齊夜生命垂危,吳瞎子求爺爺告奶奶四處奔走,卻找不到一位能治好他們病的醫生,那幾天吳瞎子的頭發白了幾百根,終於,齊夜貓著步子用她奶氣十足的聲音告訴吳瞎子時,吳瞎子的頭發才幸免於全白的悲劇。不過,齊夜的方子並不能徹底治好他們倆的病,所以,這些年,歸幾山一半的錢都耗在他們倆身上了。那群土匪知曉後,直誇齊夜是百年不遇的奇才,所以那錢,他們覺得出得值!而名字,當長大的齊易問齊夜為什麼要取這樣一個名字時,她說:“玉佩上就這樣寫的!”說著,就掏出了她的玉佩。齊易也拿出了自己的玉佩,一看果然都寫著兩個字,不過他不認識。他就歪著頭問:“為什麼你知道它們的意思思?”“不告訴你。”齊夜狡黠一笑。齊易經常受到這樣的待遇,所以也不惱怒。他就一直奇怪為什麼都是從一個娘胎出來的,他為什麼就那麼笨呢。他妹妹不僅七個月的時候能寫藥方治病,還在六歲大時教歸幾山的土匪練功,而他雖然看上去混得好,當了歸幾山的老大,也沒有她那麼妖孽啊!而有了她配的藥,歸幾山的土匪搶東西就幾乎沒有失手過,所以她在歸幾山的聲望比他還高。話歸正題,此刻,十八歲的齊易卻莫名地驚恐,他忽然有點後悔組織這次劫掠了。院內,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靚麗的身影。齊易回頭一望,看見了齊夜。齊夜此時穿著一身白袍,白色秀發隨意束著,一雙明眸平靜地打量著他。他此刻也顧不上和她玩鬧,就直入主題,說出了他的擔憂。“胡家隻是宛城的小家族,劫他們,沒問題!”齊夜隨意地說著。齊易聽到這句話就知道她在敷衍。十多年了,她一向不關心這幫土匪的生死,在她,齊易活著就行了,至於那些為他們搶劫配置的藥,不過是在吳瞎子死後弄的。吳瞎子的死對他們倆都是個打擊,他死時,齊易六歲,齊夜五歲,那天,得知他的死訊,她沉默了一個月,他呢,他躲在一個山洞裏,和螞蟻處了一個月。之後,她六歲,開始教土匪練功,開始煉藥,不過,這更像是對吳瞎子的一種補償,因為在他十七歲那年,大爺死了,二爺殘了,他知道,她原本有辦法的,但是她沒有做,她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倆去送死。他去問她為什麼,她的回答如出一轍:“不告訴你!”如果她關心的話,也就不會如此了。聽到她的話,齊易竟沒有半點埋怨。“好歹也是妹妹。”他想。吳瞎子是為了幫他們弄藥死的,他在采藥時得罪了水摩山的公子,結果身首異處,最後燒成了灰。而齊易那時在山洞就是想著如何為吳瞎子報仇,可是十二年了,他現在十八歲,依舊沒有半點法子報仇。十七歲,那年大爺二爺也是為了為吳瞎子報仇,找上了水摩山。臨走時覺得對不住吳瞎子,就把歸幾山一把手的位置交給了齊易。去的結果,自是不言而喻,大爺死了,二爺殘了。要不是那時水摩山太橫,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要不是大爺在宛城裏有人,要力保歸幾山,歸幾山此刻就不存在了。那時,齊易每天都往水摩山那邊跑,想舍得一身剮,把那位公子拉下馬。可是每天他都會被齊夜迷倒,醒來,看到的永遠是齊夜那水藍色的眸子及白色的秀發。一個月後,齊易望著齊夜迷人的小酒窩,終於妥協,答應她選擇隱忍。此時,齊易清了清腦子,甩開不安,決定親自去一趟黑山。齊夜知曉了他的決定,怒著一張俏臉說:“不準去,你身上有病,一去,會出事的!”說完,齊易就感覺心痛如絞,雖然他沒有心,但是那個地方就是病的根源。所以忍著,裝作若無其事,但是那皺起的眉頭卻出賣了他。不過齊夜隻當他心煩才如此,倒也不注意。齊易還真怕她,雖說他是哥哥,但是在齊夜麵前,他更像弟弟,心那裏不疼之後,眉頭鬆下,他軟言軟語的說:“那個那個,你哥我怕他們出事,所以……”“劉度他們會處理好的”齊夜又恢複平靜。“但是……”齊易欲言又止。“好吧,我倆一起去!”“好吧。”齊易隻得答應她,要不然他估摸著又是迷藥伺候。齊易說完,就攬著她的腰,往黑山方向奔去。路上,齊易想了一下胡家的人手,一個紫元玄境,兩個斜照天境,五個斜照地境,一群斜照玄境與斜照黃境的小嘍囉,就是胡家的全部人手了。而他這邊三個紫元黃境,一群斜照玄境的小嘍囉,整體實力不如胡家,但是配上齊夜的三步醉,對付胡家那就手到擒來了。胡家紫元境的是胡家總管胡風,押了多年的貨,有經驗。而齊易這邊,三人分別是陳步、徐音、傅傳,都是齊易從小玩到大的好友,其中陳步是大爺的兒子,而傅傳則是二爺的侄子,至於俆音則如齊易一樣,也是一個孤兒。他們三人天賦異稟,早早地上了紫元境,而齊易,則死死卡在斜照天境,不得寸進,至於齊夜,因為她的病,她壓根就沒修行,這也是齊易埋怨不起齊夜的理由之一。快到黑山了,齊易此時的不安更甚,抱著齊夜的手都麻得不聽使喚了,不得已,換了隻手。黑山離歸幾山很遠,但是離水摩山很近,他們這一票,算是撈過界了,不過隻要多加小心水摩山的人也不會發覺。當然,這一票肯定是要嫁禍給水摩山的,胡家的怒火他們歸幾山擔不起。兩個時辰後,齊易到達黑山,迎麵走來了兩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