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貼在牆角,忍俊不禁,看了看角門上的匾額,心下便有了底。
當晚聖駕就寢長春宮,榮兒卻以和曦鬧夜為由,與其分房而睡。弘曆心中憤憤不滿,心中便生出一招激將法,世人常說,當身邊有情敵出現時,你的情人才能以一百分的態度對你。他清了清嗓子,假作無意地問道:“皇後,如今後宮內的嬪妃大多居於東六宮,如此一來,西六宮豈不冷清,你身為中宮,當兩相權衡啊,欽天監不是常說太極生兩儀麼,這兩儀不穩,恐會影響咱們大清國祚啊!”
榮兒手中仍是不停為和曦挑選次日要穿的衣裙,應聲道:“啟祥宮裏頭如今住著榆常在呢,皇上既如此說了,臣妾明日再下旨遷幾名小主過去便是。西六宮畢竟出過些怪事,隻有心眼實在,不敢吱聲的小主住那兒,臣妾的耳根才會能清靜。”
“榆常在?”弘曆玩味地喚道,轉念又問,“怎會隻她一人如今住在西六宮呢?”
“皇上何時對咱們女人的事兒這般上心了,這榆常在也是貴族珂裏葉特氏的出身,生的美倒是美,隻是年紀小些,心眼又太過實在,妃嬪們私下封了她榆木疙瘩的稱號,日前同原宮室的主位陳貴人起了口角,臣妾方將她撥去了西六宮,也讓她得個清淨,長了年紀自便好了。”
弘曆點了點頭,枯坐無趣,便悻悻回自個兒的乾清宮去了。
次日一早,冊封聖旨便傳遍了東西六宮,天子欽點珂裏葉特氏子榆侍奉聖駕,並冊其為嬪,封號“愉”,聖旨中還著意言明,非榆木之榆,而是愉悅之愉,愉悅君心,朕心甚慰。
此諭一出,最為氣惱的當屬陳貴人,素日裏,她最最看不慣的榆木疙瘩,今朝搖身一變,平白比自己高出了一個等級,成為了六嬪之一,自己日後見了她,還得恭敬地稱一聲娘娘。聖旨中的維護之意昭然若揭,難道這小蹄子將自己戲弄她之事告訴了皇上?陳貴人咬牙切齒地一頭鑽進榻中,“沒臉見人了,今天誰來都說我生病了,不見客!”
皇帝此舉絲毫未與中宮商議,這樣破格的冊封令榮兒一早起來便陡生危機,生怕第二個蘇完尼馨瞳又橫空出世,早早便將公主一應事宜交與曲如打理。自己則對鏡梳妝,細心裝扮起來,一麵命隨身侍女至小廚房熬製甜點,“快著點!一會兒本宮還要給皇上送去!”
看來位列中宮的女子,是一刻也懈怠不得啊。
養心殿中歡聲笑語,子榆憨態可掬的模樣甚得弘曆歡心,原本的激將之舉,此刻帝王看來,倒是別有一番風味。子榆不解:“皇上,您為什麼突然對子榆這樣好呢,臣妾初次伺候聖駕時,皇上您看了眼臣妾就走了,讓臣妾好生丟人!”
弘曆捏著她嬰兒般細膩的臉頰,“因為朕今日想換換口味了,宮中盡是些營養不良的瘦娘娘,朕就喜歡愛妃這張肉嘟嘟的小臉了。”
子榆甚是羞怯地低下頭,心中暗想,遭了,皇上怎麼會知道自己私下說的話,這下可糗大了。
注:愉妃珂裏葉特氏,榮寵一時,後為乾隆皇帝誕下第五子永琪(這個不用容若多說,大家都比我熟悉了吧),乾隆五十一年薨,享年七十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