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容安依依呀呀地出聲,小眼珠提溜直轉,雨棠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一聽到娶媳婦兒就樂得跟什麼似的,將來沒出息,小曦兒可看不上你!”
後廂新院修葺得富麗非常,就連門窗之上的雕花也是鎏金玉刻,雨棠不禁咂舌,“和親王出手可真闊綽,這手筆簡直可與天家相較了。”新房中,小滬正對鏡描眉,麵上卻有幾分懊惱,小容安進門便“咿咿,咿咿”地叫著,喜得小滬摘下鳳冠就要來抱他。
雨棠:“小家夥倒真機靈,你如今身子也不便利,還是別抱孩子了,若有個閃失,恐怕和親王爺要將房頂都掀了去呢。”小滬垂首,嬌羞一笑,吩咐身旁的侍女取了封厚厚的紅包塞進小容安的懷中道:“安兒,你以後可要好好孝順你額娘!”轉而同雨棠抱怨,“從前隻知姐姐懷著寶寶,模樣幸福,卻未想到是這樣磨人的,鬧得厲害時連一口飯都吃不下!”
兩人一個抱著孩子,一個挺著肚子,侍女便搬來了小椅伺候兩人安穩坐下聊天。
“可見是那小家夥長的壯實才鬧你的。”雨棠輕握著她的手腕把脈片刻,未覺察出何異樣,方安下心,“最近你可有何不適?切記,隻要哪裏稍有不適便要盡早同我說,我好修書哥哥,商量對策。”
小滬回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姐姐,我哪哪都很好,其實我能無病無痛活到今日,已是上天的莫大恩賜了,就連陸大夫也說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如今我隻期望上天再給我多些時日,讓我誕下腹中這個孩子,那樣縱使日後我有何不測,好歹弘晝也不至於孤孤單單地一個人,不管是男是女,總也有個念想。”
隻說著,便有些傷感起來,雨棠啐道:“大喜的日子,說這些不吉利的做什麼!方才見你描眉竟描得惱了,我來幫你拾掇妝麵吧,不論如何,要做個漂亮的新娘子,不然一會兒讓人笑話烏紮庫大叔和大嬸養了個醜女兒呢!”
她有些含羞,“這幾個月皆是弘晝為我描眉,今日自己描畫,有些手生了。”
眼角眉梢,皆是恩愛的意味,羨煞旁人。
雨棠作為娘家人,為她戴上鳳冠霞帔,將熟透的蘋果放在她手中,“小滬,這個蘋果可要握緊,千萬不能落下,以示平平安安,和和美美之意。
小滬笑言,“知道了,主子姐姐,聽說生過孩子的女人囉嗦,今日見了姐姐,可算領教了。”
“你這促狹丫頭,膽兒越發大了,竟打趣起我來了···”
滿殿的鼓樂聲起,新娘又喜娘攙著緩緩步入殿中,與當日交泰殿甚為相似的場景,卻因成婚人心思的不同而走向了兩個不同的極端,彼時血染大殿,今日滿堂高賀,可見,強扭的瓜不甜。
新人方拜完堂,宮中便有傳旨太監尋來,直唬得眾人屏氣凝息,生怕好不容易盼來的喜宴突發變故。賈進祿高呼,“純懿福晉瓜爾佳氏何在?”
眾人此時方鬆下一口氣,繼續歌舞作樂,恭賀新人。隻中堂夫婦倆隨著賈進祿避至殿外一角聽旨,雨棠焦急道:“賈公公,到底是何事,如此隱秘?”
“回福晉,是冷宮裏的那位要臨盆了,皇上沒個準話,皇後娘娘心中也有芥蒂,不知要以何種規格安排,奴才昔日也算受過貴妃娘娘的恩惠,便向皇上請了旨,來請福晉入宮一趟。”
雨棠霎時捏緊了手中帕子,“上回進宮去瞧她時,她便同我說,胎動得厲害,怕是快生了,我近日一忙,竟給忘了,公公請前麵帶路,咱們速速進宮!”
因未得帝後旨意,馨瞳連間產房也未盼得,隻皇後遣來的幾名宮女伺候在冷宮內,都是沒有經驗的年輕丫頭,見馨瞳在榻上吃痛掙紮,皆幫不上忙。雨棠來時見此情景,不覺眼眶微紅,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去鬼門關逛一趟般艱險,這樣淒涼的情狀,無疑是對產婦最大的打擊與欺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