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葉晨最終還是去了鎖龍井。
鎖龍井顧名思議,是一口古井,井旁還建了一座廟,隻是井跟廟都廢棄了,到處長滿了雜草。
井的旁邊並沒有官差長年駐守,那裏隻是被當作一個巡邏點,衙役們每一次巡街的時候,都會到這裏轉一轉。
偶爾會有好奇的人,跑到鎖龍井看一看,隻要避開巡街的時間,不被衙役逮個正著就行。
病葉晨到了鎖龍井的時候,正好幾個巡街的衙役剛剛走開。他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便一路跑到井旁邊。
這口井大約直徑三米,是一口很大的井,井台都是用大理石鋪就的,上麵刻著一些圖騰。能看得出來,這裏以前是一處很神聖很莊嚴的地方。
井裏麵滿是石頭,不知道是被誰填的。
他試著扒開上麵的一層碎石,發現裏麵的石頭都緊緊地粘在一起,仔細一看,每塊石頭之間,都粘著一層東西。
他用手指頭摳下一點兒,發現是已經幹涸的糯米汁和石灰。
這兩樣東西是修築城牆的粘合用料,用來粘合磚石的。
顯然,堵這口井的人,是故意將井堵死,不讓人將裏麵的石頭取出來,將井打通。
井裏的石頭被大量的糯米汁和石灰連成一體,牢固得像一塊鐵板,隻能將石頭一塊塊打碎拾出來。
而這個難度是十分驚人的,畢竟這口巨大的井裏,全塞滿了巨石。
病葉晨坐在井沿上,出了會兒神,又轉身跑到旁邊的小廟,爬到屋頂,踮著腳看了看四周。
沒有阿離和端木峰的身影。
看來他倆並沒有過來,估計也是打算晚上動手。
也不知道他倆現在在哪兒,該怎麼找到他們?晚上要不要繼續來這裏等?可是到時真的看到他們,又怎麼解釋自己跑到這裏來的目的?
他悵然若失地歎了口氣,忽然覺得心裏莫名地煩躁,從廟頂下來後,忍不住抬起腳,向小廟的牆壁用力踢了一腳。
轟!
那麵牆壁立刻倒塌了,整座小廟瞬間變成了一堆廢墟。
他嚇了一跳,因為這一腳雖然用盡了全力,可是並沒有動用粒子,連根小木樁都踢不斷,怎麼可能踢翻一麵牆。
不過,這小廟年久失修,不少地方磚塊塌落,露出裏麵填塞的白泥,房梁木櫞都爛透了,早就成了一座危房。
病葉晨便釋然,正準備離去,卻看到磚頭碎瓦,露出半截神龕。
他雖然不信鬼神,但對這些東西,還是有些本能的敬意。猶豫了一下,扒開那些磚瓦,將神龕扶了起來。
神龕裏麵放著一尊半米大小的神像,有點兒像土地公公,是個花白胡子的老頭兒。
神像是泥塑的,外麵塗著油彩。
因為長時間沒人照料,神像早已幹裂,油彩也脫落褪色了,露出裏麵的黑泥,整座神像看起來又醜又舊。
病葉晨倒是突然對這個神像有些同情起來,不由聯想到粒子師。
以前粒子師高高在上,受人膜拜,而如今卻淪落成喪家之犬。而這神像,想必一開始也是香火旺盛,供奉不斷,如今卻被人棄之不顧,身軀殘裂,廟裏都長滿草了。
他抬起袖口,替神像擦著它上麵沾著的灰塵。
擦了幾下,豈知那神像幹裂得厲害,突然哢嚓一聲,四分五裂了。
病葉晨目光一亮,卻看到一副軸卷在碎開的泥朔中露出來。
他將軸卷抽出,展開一看,發現是一副畫。
畫的是一副河水奔騰圖,畫者的筆鋒很蒼勁,能感覺到畫中那巨大的水浪咆哮翻滾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