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夕沒再說話,柳陌也沒再解釋什麼,他轉頭,看著身邊的少女,微涼的夜風從窗戶吹了進來,拂過少女的秀發,露出以往平靜的側臉,可此時帶著柔和卻憂傷的弧線,說不清是什麼感覺,隻是柳陌心底,莫名的有些嫉妒,嫉妒讓她平靜淡然的她變得柔和卻又憂傷的允之。
明明如風一般不受拘束的女子啊,卻為他而停留,為他而心傷。
“堯夕…”他伸手,撫了撫她微亂的長發。
堯夕轉頭,有些不解的看著他,隻是那雙透徹的眼中,有著還未散去的失落和傷心,看著這雙眸子,柳陌的手頓了頓,似乎更加堅定了他心底的念頭,往日總是帶著嬉笑和調儻的他,此時很認真:“堯夕,你若想離開,我帶你走。”
他雙手搭在她的肩膀:“堯夕,之前我就跟你說過,讓你離開的,你的性子,根本不適合深入這個漩渦,你該是如同風一般自由自在,如同湖水一般寧靜自然,而不是在狂風暴雨中飄蕩。”
堯夕垂了頭,柳陌說著,顯得有些激動:“若是允之,不能帶你離開這個漩渦,堯夕,你跟我走可好?”
“我對天之的承諾,隻不過是我想待在他們兩人身邊,無論是在誰的陣營,我都希望他們能夠最終停手,亦或者,就算他們終要拚出勝負,我也不會看著其中一人死。”柳陌在堯夕的麵前,沒有掩飾他心中的想法,在他的心中,天之和允之是一樣的重要,都是他視作兄弟的人。
他眸中有著疲憊之色,嘴角勾著,是他未曾有過的苦澀笑意:“我是這樣想的,可是,允之和天之之間的戰爭,就連我,都很難插足,我一直在推斷他們會怎麼做,會怎麼想,我以為,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們的,便是我了,可是,很多事,他們的做法,想法,我都不能想到。到了現在,我已經再也看不出還有回轉希望,我累了,想要離開…”
他看著堯夕,往日晴朗的眸子,帶上了決絕:“堯夕,你若願意跟我走,我便帶著你一起離開這裏。”
堯夕愣了愣,認真的看著柳陌,在確定他說的不是開完笑的時候,堯夕漸漸從自己的憂傷中走了出來。
她看清了月色下男子不掩疲憊的眸子,也看清了以往光滑的下巴冒出的胡渣。
她看著柳陌,比起現在的柳陌,堯夕卻更加喜歡第一次見到的那個瀟灑的男子,認真的搖搖頭,相較於他的情緒波動,堯夕很冷靜,也很理智:“柳陌,我不會走,也不想走。你知道的,若是我真的離開,我當初或許早就跟著白沐風去了天穆,而不會去濃城。
或許,你會認為我太過固執,可在這裏漩渦裏,我已經有了留念,”
不可否認,在煙火升起的一瞬,在允之沒來的那一刻,她心底很委屈,很難過,知道他丟下她回了聖地,她一瞬,也想起身離開讓他再也找不到。
可是冷靜下來之後,她知道,她還是做不到,若是真的想要離開,之前,她早就走的遠遠的,而且,她一直堅信著,那個男子,若是正常情況,就算要走,他定會先和她說,而不是這樣丟下她一走了之。
或許,是出了什麼意外,亦或者,他有著不得已的苦衷。
堯夕仰頭,看著那一輪圓月,之前美麗的許願燈似乎還倒影在眼中。
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想相信。
堯夕站起身,偏頭看向沉默中的柳陌,從側麵看,原本瀟灑的男子,此時卻莫名的有些滄桑,她開口,聲音在空曠的階梯中顯得有些空卻莫名的寧靜。
這樣的寧靜與以往的寧靜不同,反而是經曆過太多沉澱下來的東西:“柳陌,你失了本心。”
說完,她轉身一步一步認真的下了階梯,那樣的認真,一如那個男子曾經走過的步伐一般,堅定的如同自己的人生…
空蕩的階梯,消失了女子的背影,柳陌靜靜的坐在階梯之上,他依然保持著堯夕離開時的姿勢,耳邊回蕩著的是女子寧靜卻如同重錘一般衝擊在他心底的聲音。
失了本心…何嚐不是!?
——
過了子時,煙火絢麗之後,仿似為逐月節落幕,街道上的人們漸漸散了,每個人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和對那短暫煙火意猶未盡的表情離開。
堯夕獨自走在街頭,一步一步,與快樂的人們擦肩而過,卻仿似與他們不在同一個世界。
她仰頭,望著天上的圓月,圓月悠悠,隻是,在她的眼中,伴著圓月的還有著那抹身影的碎影。
堯夕勾起嘴角,笑容有些苦,卻又有些妥協,幽幽歎口氣,將心底的難受突出,這一刻的她,不得不承認,在她的心底,那個男子,再也抹不掉了。她是真的舍不得他…
忽然,她停住腳步,轉頭看向街角的陰影,那裏有一抹人影,這抹人影就那樣靜靜的隱藏在陰暗的角落裏,沒有任何的存在感,若不是那注視著她的目光,就算走過,堯夕也會很難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