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
天像夜晚一樣昏暗,月亮遮蔽了太陽,那輪白熾刺眼的圓盤漸漸被一個圓圓的黑影覆蓋,最終隻留下一圈細細的銀環,卻還是耀眼無法直視。
人們紛紛留下了手頭的工作,在露天處仰望這一奇觀。紛紛跪拜,祈求神明保佑。
這一天,冀州侯蘇護家裏,天上的異象沒有分走蘇護的注意力,最終,在日食結束的那一刹那,一個女嬰誕生,啼哭聲清亮有力。
蘇護喜悅得從椅子上跳起來,從產婆手中抱過新生的女兒,不敢太用力,更不敢摔了女兒,嬰兒那剛出生還皺巴巴的模樣令他認定,自己得了一個天下最美的女兒。他激動地抱著女兒進屋,與夫人同享這份喜悅。
隻是一直沒看見,自己那五歲的兒子一直在他身邊蹦蹦跳跳,叫喊著他也要看看那妹妹的模樣。
一百天後,一架馬車在蘇府門前停下,飛揚的旗幟彰明了身份。在門前迎客的蘇護看清旗幟上圖案的樣式,立刻激動地迎上前,一個麵容莊重的半百男子走下馬車。
蘇護行禮道:“西伯侯遠道而來,蘇護有失遠迎,實乃今日吾女百日之宴,萬拜以望伯侯勿怪。”
姬昌托著蘇護的手將他扶起,說:“蘇公無過,昌不請自來,令冀主慌亂,才是罪過。今日,昌也是為蘇公之女而來。”
蘇護看著姬昌,姬昌看著蘇府的方向,眉頭微皺,眼底有些憂慮,他心底忽然有一種感覺,姬昌千裏迢迢來到這裏,不會帶來一個好消息。
然而這隻是一種隱隱約約的感覺,因此他很快就忽略了這種感覺,將姬昌請進了家裏。蘇府中,那躺在母親懷中安然睡眠的女嬰不知道,因父親這一請,她的人生將受到巨大影響。
蘇護恭敬地請姬昌上座,姬昌謝過,婉拒了,直說:“蘇公能否讓昌看看令千金?”
蘇護隨即令侍女將小姐抱出來,遞給姬昌。
姬昌將女嬰抱在懷裏,他的臂彎很穩,女嬰沒有哭鬧,一雙水潤的葡萄眼好奇地看著他,接著笑了起來,小手抓向姬昌的臉。
蘇護很驕傲,自己的女兒就是乖巧可愛,他忽然想起,姬昌能演算先天之數,請道:“伯侯能否為小女算算她的命運,又或者劫難,以趨利避害之?”
姬昌歎了口氣,將女嬰還給蘇護,道:“今日,昌就是為了此事而來。請蘇公布案備壇,即刻推演天數。”
姬昌焚香祭天,跪拜蒼穹。搖了三次金錢,最後一次,龜殼直接裂開。
“此女,日後會顛覆大商,留不得。”姬昌歎息。
蘇護怎麼舍得殺自己的女兒,可他又深知姬昌是一個德行高尚的人,不會特意為了殺自己的女兒,千裏迢迢從西岐趕來冀州。
蘇護最終還是不忍下手,抱著自己的女兒大哭,求姬昌重算一卦。姬昌感念蘇護舐犢情深,雖然沒有為蘇護重算一卦,但是給出了破解之法。
“此女好勝心強,狠厲果斷,將來進於宮廷,必爭東宮之位。可教其賢良淑德,以軟其性,不可教其識文斷字,免思免想。可教其織布刺繡,以安其心,不可教其舞樂琴畫,免媚主上。”
蘇護哭盡眼淚,送走西伯侯。他還是不信,他的女兒未來會顛覆大商。蘇全忠也不信,他的妹妹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蘇護給女兒取名妲己,寓意日食盡退,光明重臨人間,女兒的命運自己掌控。
直到蘇妲己六歲時,她都是蘇府花園裏那隻最無憂無慮的鳥兒。蘇護還是像姬昌說的那樣,不教妲己識文斷字,隻教女兒要賢良淑德,不教女兒舞樂琴畫,隻教女兒織布繡花。
誰知妲己竟然聰慧至此,以鳥兒為師,學得一副婉轉歌喉,以蝴蝶為師,體態靈動輕盈。
蘇護真的怕了,他看見了自己女兒的資質,那個可愛的女孩,未來也許真的會成為一代妖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