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難 第一章 行走天下者(1 / 2)

飄飛著的細雨打頭頂落下,就像一根根細絲。它們穿行在人世間,靜靜的看著人間的百態。

細絲打過飄飛的落葉,灑在略有些幹涸的大地上,打在森林間的樹枝上,輕輕地滴落在少年的黑發上。

“喂,老頭。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略顯削瘦的少年問到。“到下一個小鎮子還要多久啊?”

他的頭發在身後梳成一束,用一根白色的絲帶緊束起來,隱藏在薄薄的劉海下的是一張平淡無奇的臉,和一雙平靜的眼睛。青色衣衫和身後背著的包裹在雨水的浸潤下漸漸變得有點髒汙,但少年卻毫不在意。他隻管盯著身邊那個中年男人,盯著中年男人背後背著的那個用布條包裹住的東西。

“別叫我老頭。”中年男人低聲吼道。

“哈?是要叫你老不死的麼?”

“你什麼時候才會有一點對師父應有的尊重?”被稱為劍尊的男人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小徒弟說道。

“等你真正把自己當成師父的那一天。”少年平靜的說。“比如從現在開始,你自己背自己的包裹。”

“你還是叫我老頭吧。”男人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臉。

少年握著探路的竹棍,百無聊賴的摸索著。

他來到這裏已經十年,早已經開始融入這個世界。然而他卻沒有想到,自己來到這裏後卻是跟著一個隻有一隻手的老男人不停旅行。從青陽山到望京,從望京到西陵,從西陵到嶺南,有從嶺南去往漠北。

這個世界太大太大,無論是地處中原的望京,還是在北麵邊疆的塞外漠北,或是和大海相接的嶺南和與西麵諸國相接壤的西陵,都讓他大開眼界。他看到了塞外將士的廝殺,看到了嶺南秀麗的山色風光與東海,看到了充滿異域特色的西陵,也看到了氣勢恢弘的都城望京。

他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路,或許在這樣走下去,可以寫出一本完整的《徐霞客遊記》?

他依稀記得這個身體的主人是一個在劍術方麵極有天賦的男孩。他還記得自己以前是青陽山上的劍術天才。而現在,他的劍術依舊極有天賦,用他師父的話來說,算得上是“世界上第三有天賦的人”。而每當他問起第一和第二是誰的時候,師父便會用其他的話來搪塞。

真是個無趣的老頭子。

按照柳易的說法來看,他的劍術已是修元上境。勉強算得上是一個修行人了。雖說上頭還有空靈,通玄惟我和化羽。但他比起那些剛剛入門的修行人來說,已經是好的太多。

但凡修行之人,以空靈之境為界。空靈之上,便有了一窺內境的資格。所謂內境,便是修行人的丹田氣海的別稱。換句話說,空靈之上,修行內境氣海。空靈之下,便是外功技巧的修行。

惟我化羽,這二境之人便是世上修行人中頂尖的強者了。就少年所知道的,青陽掌門莫子靖以及青陽山劍宗符宗二位執教,淩劍閣的幾名優秀的劍客,還有江湖上其他門派的一些知名人士都是惟我境界的人。就連他的師父柳易也是惟我境界的強者。

而至於化羽,修行人隻道這是修行之極致,很少有人能達到那個境界。他隻知道一個人是化羽之境。整個世上都知道那個人。

普陀寺首席講經人,那個閉關已久的大師。修行人都習慣稱他為“尊者”,意為“普天之下,唯我之尊”。

而他隻是個修元境界的劍者,勉強可以稱為“修行人”。他喜歡劍術,就像是繼承了這個身體的主人的性格一般。但他對於十年前發生了什麼,印象卻十分模糊。他繼承了這個身體主人的性格,卻並未繼承他的記憶。他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但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這裏,不知道以前的自己經曆過哪些事情。

這個身體的主人留下的便隻有他對劍術有著一種近似癡迷的狂熱。那種感情被柳易稱為“癡狂”。

當然,這個詞是他告訴柳易的。

書墨放下包裹,取下了鬥笠。四處張望著,打量著這個自己將要留宿一晚的破廟。殘破的牆壁和在牆角來去自如的蜘蛛們都預示著這個地方早已荒蕪了很久,而現在到來的兩人無疑在將這個地方的寧靜打破。

“大概在過幾天就能到下一個目的地了。”柳易神色輕鬆的說,“今晚就在這裏將就一晚上吧。到了就有地方住了。”

“當然,隻要你不去青樓和賭坊當然會有地方住。”書墨說,“如果你死不悔改的話,我們恐怕也隻有露宿街頭了。”

他說完,從包裹裏掏出一些必須品,試圖點燃一個火折子。但大概是由於雨天的緣故,火折子有點兒受潮,他嚐試了幾次後,無奈的放棄了點火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