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林珠一愣,她與太後多年婆媳,因為四爺不得生母疼愛的緣故,連帶得她在太後麵前也沒多少體麵。弘暉在時還好,弘暉走了後……像這樣的溫言軟語、噓寒問暖,已是許久不曾聽過了。
“臣妾用過了,臣妾伺候皇額娘用膳吧。”
霍遲遲笑了笑,知道她這麼早過來,一定隻是隨便吃了點,但並不戳破。
等梳妝過後,外間已擺好了早膳:餑餑、各類粥品、油鹽火燒、口蘑肥雞、三鮮鴨子、肥雞絲燉肉、燉餃吊子、肉片燉白菜、豆漿汆銀魚、小蔥炒肉,口蘑羅漢麵筋、掛爐鴨子烹肉、豆腐湯、白糖油糕、棗糖糕……滿滿登登二十多道,擺了一桌子。
霍遲遲咽了咽口水,美食當前,早起的怨氣也被安撫了大半。
皇後淨了手,先為她盛了碗煏米粥,又接過了銀筷子,“皇額娘,臣妾伺候您用膳。”
“皇後坐吧,陪哀家吃一點。”
“臣妾不餓,伺候皇額娘要緊。”
霍遲遲:我是怕你這夾菜手速,趕不上我幹飯的速度啊。
皇後仔細打量著太後,侍膳可是有學問的,不需人開口,眼神落在哪兒,筷子就該夾到哪兒。可是太後的目光……平等地掃視著每一道菜,透著飽滿的食欲和躍躍欲試的好奇。
這……皇後犯了難。
“哀家都不知道該吃什麼。皇後啊,你先幫我嚐嚐這汆丸子,看看味道怎麼樣?”
皇後明白了,這是讓她試菜呢。
一般這都是太監的活計,但她還是任勞任怨地點頭,“是。”
盛了兩個汆丸子,皇後嚐了一口,丸子剛出鍋,熱氣騰騰,吸飽了湯汁,咬一口鮮美彈牙,她點點頭,“很不錯。”
“碗裏的都吃了吧。”霍遲遲給自己連湯帶丸子盛了一碗,還不忘吩咐下一道:“然後再試試這個春餅,配上這掛爐鴨子怎麼樣?”
……
“接著幫哀家試試這油鹽火燒,吃著太幹,搭著豆腐湯喝如何?”
……
雖然每樣都是兩三口,耐不住花樣多啊,皇後就這麼試著試著,把自己給吃撐了……
直到早膳撤了下去,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太後這是……哄著自己吃飯?
再看霍遲遲,她滿足地喝了口消食茶,笑眯眯道:“有皇後陪著,哀家都進得香了許多,明天還來陪哀家用膳啊。”
皇後眼眶一熱,“多謝皇額娘。”
“雖然你和哀家是婆媳,但是自你嫁給老四,已經二十多年了,咱們娘倆相處的時間,比親母女都長。你的好處,哀家心裏清楚,皇上也是明白的。”
霍遲遲拉過她的手,輕輕拍了拍,話裏的憐惜並不是作偽。
這位烏拉那拉皇後的存在感很低,出身名門,位列中宮,一輩子賢良淑德,既沒留下個一兒半女,也沒在曆史上留下多少痕跡,死的還早,都沒能熬到當太後。哪怕在雍正帝的心裏,對她恐怕也是敬多於愛。
最後因為一出嬛嬛傳,才在後世揚了名,還被塑造成了一個大反派。
這樣的人生,雖然富貴尊榮,但到底值不值得呢?
霍遲遲不清楚,卻從內心裏希望,她能多幾分鮮活氣,好好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