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大堂內,方世玉、方德、苗翠花對著觀世音菩薩的像拜了拜,方德道:“夫人、世玉。你們到處逛逛,我進去找方丈大師聊聊。”

苗翠花賣乖:“老爺啊,您放心吧,我和世玉就在附近等您。我呢……”

方世玉緊接了一句:“絕對不會喝酒。至於我呢……”苗翠花接話道:“絕對不會打架。”方德欣慰地點了點頭,轉身走向內堂。

方世玉邊拜邊往大門退去:“菩薩菩薩,保佑德爺別這麼快出來。”苗翠花也邊拜邊往大門退去:“菩薩菩薩,保佑我們今天玩得痛痛快快。”方世玉和苗翠花說完高興地轉身跑出了大堂。

方世玉和苗翠花母子倆在寺廟院內高興地追打嬉鬧著,四周的香客用異樣的眼光看向他們。方世玉和苗翠花吐了吐舌頭,收斂了起來。

苗翠花道:“這裏實在也沒什麼好玩的。喂,有什麼好介紹呀,老板。”

“還記得廟門口有人在賣藝嗎?嗯?”方世玉對著苗翠花挑了下眉毛。

苗翠花笑了笑:“對哦,嘿嘿。好!你去找位置,我去買兩串糖葫蘆來助助興哈。”

方世玉用力一點頭:“好!分頭行動!一會見!”

方世玉和苗翠花說完兩人向兩個方向跑開。方世玉跑著突然停了一下:“糖葫蘆……表妹?哈。方世玉,你在想什麼啊?喲呼!自由的空氣真是好清新啊!”

寺廟門口,洪熙官衣服上的錢越來越多,洪熙官還在繼續表演著。人群中,有個人看了看洪熙官,點了點頭,然後鬼鬼祟祟地跑開了。在另一邊,富少爺帶著幾個家丁也在看著洪熙官的表演。富少爺一臉的不屑:“真沒勁,浪費少爺我時間。呸!走。”

富少爺說完轉身帶著家丁離開,走到廟門前的時候,突然一個家丁拉住了富少爺,麵帶懼色:“少……少爺,方……方世玉!”富少爺也驚愕,連忙看向四周,家丁用手一指,指向從廟門裏走出來的方世玉。富少爺驚訝:“方世玉不是去杭州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家丁連連搖頭:“不知道呀。少爺,咱們還是趕緊走吧”富少爺點了點頭,轉頭急忙就走。這時候不遠處圍觀的人群裏又發出了叫好聲,富少爺停了腳步,眼睛一轉,露出壞笑:“嘿嘿。咱們惹不起,有人惹得起。走!”

洪熙官一個定勢,對著眾人拱手:“多謝各位幫忙,多謝了。”洪熙官說完把衣服拎了起來,把錢都倒進了船夫的錢袋裏。這時候富少爺帶著家丁走進人群:“讓開!讓開!”洪熙官和船夫看了看富少爺。

富少爺看向洪熙官:“你好大的狗膽!敢在這裏練攤賣藝,你問過我們家少爺嗎?”

洪熙官賠著笑臉一拱手:“這位大哥,小弟初來乍到,不知道這裏的規矩,實在是……”

富少爺一把搶過了錢袋:“有什麼屁話和我們少爺說去。”富少爺說完把錢袋丟給了家丁,使了個眼色,然後得意洋洋地大笑起來。

“你……錢袋還我!”洪熙官說完轉身去奪家丁手中的錢,家丁急忙跑開。

此時,方世玉蹦跳著正往台階下走著,家丁跑了上來,來到方世玉麵前:“方少爺。您不是去杭州了嗎?”方世玉看了看家丁:“關你屁事。”

洪熙官這時從遠處追了上來:“站住!把錢給我!”家丁看了一下洪熙官,然後一把摟住方世玉,順手把錢袋掛在了方世玉的腰帶上,家丁道:“方少爺,有空找我們少爺喝酒啊。”說完轉身就跑。方世玉望著家丁背影:“莫名我個奇妙了。呃……搞得我雞皮疙瘩都能炒盤菜了。”

這時候洪熙官跑到了過來,一臉憤怒地看向方世玉:“你就是少爺?”

方世玉:“是呀。”

“那就沒錯了。”洪熙官說著就伸手去拿方世玉腰後的錢袋。方世玉一把撥開了洪熙官,表情驚愕:“不是吧。光天化日,你玩兒這麼變態的玩意兒。”

洪熙官不理會方世玉,繼續去搶錢袋。方世玉再次撥開洪熙官,表情嚴肅地指向洪熙官:“什麼事啊,朋友?”

洪熙官也憤怒地指向方世玉:“還給我!”

方世玉打開了洪熙官的手:“還什麼啊?莫名我個奇妙。”

洪熙官繼續伸手去搶錢袋:“還給我。你這個無賴。”

方世玉邊擋邊說:“喂,你姓賴的啊?我無賴?我專打無賴!就好像你這樣的!”方世玉說完和洪熙官打了起來。

兩人交手了半天,不相上下。富少爺和家丁躲在一邊,暗中鼓掌叫好。富少爺道:“看不出,這小子和方世玉功夫差不多呀。嘿嘿。”

家丁笑著說:“我看呀,他比方世玉要厲害。”富少爺興奮地揮舞著拳頭:“最好把方世玉給我打殘廢了,哈哈哈。”

方世玉和洪熙官繼續交手,兩人邊打邊進了廟門。打著打著,方世玉腰間的錢袋垂落了下來,洪熙官一下衝了過去,從方世玉襠下抓住了錢袋。洪熙官拿到了錢袋,停下了手,高興地看著錢袋。

方世玉驚訝地說:“我該說你太狠了還是太下流了呢?我都還沒結婚呢。來這套!”方世玉說完一腳踢過去,洪熙官下意識一擋,錢袋被踢飛,落到地上後,錢袋裏的錢全都散落了出來,四周的乞丐和路人蜂擁而上去搶錢。方世玉停下了手,看著眾人和散落的錢,才明白洪熙官搶的是錢袋,臉上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洪熙官看著自己的辛苦錢被人搶走,於是憤怒地看向方世玉。方世玉麵帶尷尬和些許的愧疚走向洪熙官:“不好意思朋友,我真的不知道你的東西在我的身上,也不知道我的身上有你的東西,這樣好了,錢我賠……”洪熙官根本不聽方世玉解釋,對著方世玉一拳打了過去,兩人又對戰了起來。圍觀的人漸漸把他們倆圍在了中間。

不遠處苗翠花拿著兩串糖葫蘆走了過來,看見圍觀的人群愣了一下:“不是吧,賣藝賣進廟裏來了呀?”這時候,方世玉和洪熙官打著從人群裏跑了出來。苗翠花驚愕地叫了聲:“世玉?”

方世玉此時停了下手:“朋友。這裏是佛門清淨之地,我們換個地方,你想玩兒多久我都陪你!”

洪熙官:“隨便你!”

方世玉嘴角一揚:“好!跟著來吧!”方世玉說完轉身跑出廟門,洪熙官也追了出去。

富少爺躲在人群裏,一臉興奮:“打啊!打他的臉!哈哈!”突然“啪”一聲,富少爺被人打了耳光。富少爺捂著臉:“誰!誰打我!”苗翠花雙手叉在胸前:“我!方世玉他娘!”富少爺一看,趕緊帶著家丁跑開了。

苗翠花轉頭看向方世玉和洪熙官,此時他們兩人正在搶一根粗木,方世玉的勁遠不如洪熙官,被洪熙官用粗木頂到了牆邊。

方世玉自語道:“有沒搞錯啊,這個小子是吃牛長大的吧。”

苗翠花這時跳了過來,一腳踢斷了木頭,方世玉又準備繼續和洪熙官交手,被苗翠花一把拉住:“臭小子!你怎麼又打架了,不是答應了你爹不打架的。”

方世玉說:“爹說不讓我打架,沒說不讓我還手。”

“還是我來吧,你爹不讓我喝酒,沒說不讓我打架!”苗翠花說著向洪熙官衝了過去,兩人交起手來。

方世玉聳了聳肩,雙手插在胸前,往牆上一靠:“好吧,給你次展現母愛的機會。”

洪熙官看苗翠花是個婦女,便處處留手,苗翠花步步則緊逼洪熙官,邊打邊說:“我的兒子你也敢欺負?”

這時方德出現在人群裏,看見苗翠花正在和洪熙官交手,驚愕地大叫:“住手!”

茶館包間裏,洪熙官和方德、苗翠花坐在桌前,方世玉站在一邊。洪熙官正在細說:“當時有個人搶了我的錢袋,說是他少爺讓他做的,後來我追上去的時候,正好看見其中一個人和他(指向方世玉)說了兩句,然後把錢袋交給了他。我讓他還給我,他又不肯還給我,我就動手了。”

方世玉辯解道:“喂,朋友,那不是交!是掛!是栽贓!你眼睛沒毛病吧你?我問你話,你都說不清楚,讓我怎麼回答你啊?朋友……”

“住嘴!誰讓你說話的,油腔滑調。剛回來又本性使然了。”方德說完看向洪熙官,“這位小兄弟,慚愧得很,我這個兒子實在是太不長進了,到處惹是生非,才會結下仇家,才會讓人家與他處處為難。這次還連累了你,實在是抱歉,抱歉。”

洪熙官道:“我是初來乍到的,別人的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想管。但是別扯到我頭上,我洪……紅了眼,也不是好糊弄的。”

方世玉看了看方德,指向洪熙官:“爹,他這是明晃晃的恐嚇啊。”

“閉嘴!”方德嚴厲地看向方世玉,又看向洪熙官,端起茶:“小兄弟,你說的是。方某實在是教子無方,這杯茶我敬你,就當我帶犬兒向你賠罪。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少了多少銀兩,我也會加倍奉還的。”

洪熙官也端起了茶杯:“哦,這倒不必了,都是誤會。不過令公子的脾氣在下實在是不敢恭維,一定得好好管教才是。”

“這個一定,一定。”方德邊說,邊拿出兩錠銀子放在桌上。洪熙官喝了茶,站起身來,拱手道:“好了,那我先告辭了。”他拿起一錠銀子轉身離開。

方世玉看著洪熙官的背影:“臭屁個什麼勁啊!有機會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方世玉。”

方德看著洪熙官的背影,皺著眉頭也喃喃自語:“這位小兄弟好像我的一個朋友啊……”

渡口邊,洪熙官把銀子交給了船夫:“不好意思,船大哥,耽誤你做生意了。”

船夫連連擺手:“沒事沒事,我就當是放個假好了。你沒事吧?”

洪熙官笑著搖了搖頭:“哦,對了,船大哥,跟您打聽一下,這裏的有間酒樓怎麼走?”

船夫道:“有間酒樓呀,很好找的,你從這裏一直向前……”

有間酒樓, 陳有間正在櫃台上算賬,之前看洪熙官賣藝,鬼鬼祟祟離開的那人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洪熙官來了。”

陳有間一愣:“你確定是洪熙官?”

來人道:“沒錯!我仔細看了,和畫像上一模一樣。”

陳有間點了點頭:“知道了,去吧。”陳有間看向大門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表情複雜:“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啊。唉!”

方家客廳裏,方德一臉生氣地坐在太師椅上,生著悶氣。福伯跑了進來:“老爺!我可算找到你了。”

方德一臉疑惑:“福伯?你怎麼來了?”

福伯輕聲道:“老爺,洪堂主到我們綢緞莊了,受了重傷,怕是……怕是活不了幾天了。”

方德驚愕:“什麼?……你怎麼不早點通知我?”

福伯:“洪堂主剛來的那幾天,四周都是朝廷的探子,我們出不來呀。”

方德一下站了起來:“知道了,你去叫忠玉,我們一會就動身回杭州。”

福伯拱手:“是!哦,對了,蔡老爺有封信讓我交給您,說是急事兒,”

方德一臉疑惑地接過信,展開看了看,眉頭漸漸舒展了開來。

方家大門前, 馬車在方家門口停放著,方德和方忠玉、方孝玉、福伯、苗翠花、方世玉站在門口。苗翠花問道:“老爺,到底是什麼事兒要你這麼著急趕回去呀?”

方德:“生意上的事兒,說了你也不懂,我辦完了事就回來。有忠玉在我身邊,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苗翠花點了點頭。

方世玉:“爹,世玉也陪您一起去好了。也許世玉能幫上點忙。”

“幫忙?你老老實實在家不要再給我惹禍,這就算是幫我天大的忙了。”方德說完看向孝玉:“孝玉,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裏,世玉就交給你看管了。要是他再惹出什麼事來,可就唯你是問了。”

方孝玉:“知道了,爹。”方德點了點頭,帶著忠玉、福伯轉身走向了馬車。

苗翠花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悶悶地看著遠去的馬車發呆。

有間酒樓裏,陳有間在櫃台前看著店裏的忙碌生意,洪熙官走了進來。洪熙官道:“請問,陳有間陳老板在嗎?”陳有間抬頭看了看洪熙官,怔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故作疑惑:“我就是,您是?”洪熙官看了看四周,然後又看向陳有間:“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好,這邊請。”陳有間帶著洪熙官走進了內堂。 陳有間帶著洪熙官走進了內堂,他站在門口探頭看了看外麵,故作謹慎,然後關上了門,坐到了洪熙官身邊。陳有間:“沒人,你說吧。”

洪熙官:“我叫洪熙官,是洪天佑的侄子,叔叔讓我來這裏找您的。”陳有間故作驚訝:“哦,原來是世侄啊。洪堂主他最近可好?”洪熙官搖了搖頭,眼中帶著悲傷:“閩行別院被滿狗一把火燒了,我和叔叔在幾個堂主的掩護下逃了出來,叔叔身負重傷,臨別前把名冊交給了我,讓我送到這裏給您,請您務必送到總舵主手裏。至於叔叔的下落……我也不知道……”

陳有間拍了拍洪熙官的肩膀:“放心吧,洪堂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洪熙官點了點頭。

陳有間問:“名冊現在什麼地方?”

洪熙官道:“燒了。”

陳有間等睜大了眼睛:“燒了?”

洪熙官點了點頭:“滿狗派了個叫鐵猴子的,冒充咱們天地會的兄弟跟著我。還好我發現得早,於是假作了一場大火,把包袱和名冊都燒了。鐵猴子因此也露出了尾巴,在小樹林裏讓我給結果了。”

陳有間:“可這名冊也……”

“您放心,名冊我藏在這裏了。”洪熙官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陳有間鬆了口氣。洪熙官繼續說:“如果不是擔心叔叔,我倒願意陪您一起直接去找總舵主。現在我隻能把名冊默背下來,還是得麻煩您親自跑一趟了。”

陳有間一副義不容辭的樣子:“應該的,應該的。”

洪熙官:“那我就不多說了,麻煩您給我準備點紙墨,我這就把名冊默出來。”

陳有間思忖了一下:“也不著急這一會,你先休息休息,晚些時間我再叫人送筆墨過來。”

洪熙官點了點頭:“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陳有間微笑著點了點頭。

提督府花園裏,一隻鴿子落在了地上,查哈赤抓住了它,拿下了鴿子腳上的信箋。查哈赤展開信箋看了看,點了點頭:“嗬嗬……這件事越來越有意思了。洪熙官!有意思!”

赤練甲:“查大人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