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走時我也沒能去送別,因為他的火車是在夜晚,而我兩班倒,那天正好值夜。本來可以和我一搭的老頭頓吉換班,但他說他孫女病了,我不好勉強他。
保安的日子很清閑,有陌生人進來就詢問登記,隔著兩哥鍾頭在辦公樓周圍巡邏一圈。隻是兩班倒的生活讓我有些黑白不分了。每天上下班豆皮都會來和我聊幾句。但大多時候都是我聽他說,我很少插嘴。
西藏的氣候已經跟我剛進藏時不一樣了,我感覺剛到西藏上大學時,即使盛夏也沒這般熱,現在才五月。那會殤B在路上一遇見穿短裙的女子就會說,我敢肯定她是出來賣的。
而現在,滿大街都是穿短裙的姑娘。
早上十點,我在交班登記簿上簽完字,換了衣服,走出公司。
拉薩,十點鍾的太陽,我走在回家路上。
我慢慢地走,享受清晨清新的空氣,沐浴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光。路邊的木葉嫩綠蔥蔥,樹下有幾個穿著藏袍的姑娘,她們嬉笑著說話,麵前鋪開著一張藏紅色的方毯。她們從手提包裏將一件件藏飾品取出,並擺放於方毯上。我走過去,她們用流利的漢語說:“帥哥,來看看嘛。”我本來就愛看那些具有漂亮藏元素的玩意,她們叫我,我就過去了。我以前也擺過地攤,但我的主打市場是學生,賣的都是時尚玩意,如台燈優盤充電寶之類。其實我知道現在這些藏藝飾品已經是批量生產了,沒有原滋原味的手工藝,我也知道很多東西都是假冒偽劣貨,我麵前擺放的天珠瑪瑙沒有一個是真的,可我還是饒有興趣地問她這個多少錢,那個多少錢?
突然背後有人拍了下我的肩,我抬起頭,努力回憶著那張似曾相識的麵孔。
“真的是你?”
我用眼神告訴她我還沒識出她是誰。
“我是賀雪茹啊,徐潤的好朋友。”
“哦,好久不見啊?”
我始終無法將麵前這個纖瘦漂亮的姑娘和記憶中那個胖女孩賀雪茹聯係在一起,事實證明一句話:果然每個胖子都是潛力股。
賀雪茹驚訝道:“你怎麼還買這些玩意啊?”
“我就是看看。”
“在西藏這麼多年還沒看夠啊你?”
藏族姑娘臉蛋上的高原紅突然更紅了,她嬌嗔道:“你不是來旅遊的啊?”
我問賀雪茹:“你怎麼在這?”
“我和小潤在前麵開了個咖啡店,走,我請你喝咖啡。”
“我……我……”
“我什麼我,走吧。”
她突然拉起我的手。
“希望小潤不要介意我拉了你的手。”
咖啡,迷色。
“知道為什麼叫迷色嗎?”
我沒說話,隻望著滿牆的咖啡豆和單調的褐黑。
“是小潤取的,你在校刊上連載的那篇小說裏就有這樣一間咖啡屋。外牆沾滿通體的咖啡豆,在醒目的位置隻有醒目的迷色二字。”
“你們這好像才剛開不久吧?”
“上個月才開張。”
在店裏幫忙的是兩個年輕女孩,她們叫賀雪茹賀姐。早上店裏人不多,中午和晚上人多,幾乎天天滿座,西郊是拉薩最早開發出來的經濟圈,這裏集中了各大企業集團和寫字樓。迷色就在這圈子中間。
賀雪茹親自去給我衝了杯卡布奇諾,並拉了個心形圖。
“怎麼樣,湊活吧?”
“挺不錯啊。”
“我去成都學了半年,就學了這點樣子。”
“我覺得挺好。”
“那你以後要常來。”
我瞄了一眼價目表,這一杯拉花卡布奇諾要39元,心想,以後還怎麼來,總不能每次來都白吃喝吧?
我問:“這地段應該投了不少錢吧?”
“我的錢都是我爸給的。”
賀雪茹又問我,“你現在呢,在哪上班?”
“我就在那邊給一公司看大門。”
我指了指窗外。
賀雪茹笑道:“真的假的?”
我輕笑:“當然是真的。”
賀雪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接下來是一陣子沉默。並不尷尬的氛圍似乎讓我有點尷尬,我想起身告別,她卻突然抬頭問道:“劉大宇……你究竟喜歡怎樣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