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你曾經想要趕走卻趕不走的人突然要走了,心裏多少會有點難過。
我幫著把一包行李搬下樓,初秋的東西本來就不多,跟她來的時候一樣。
我跟著小海把她送過去,本想幫著她收拾一下家裏來著,去了才發現,這房子根本不用收拾,兩室一廳,家具家電齊全,完全是拎包入住。
初秋在房子裏轉了一圈,對小海說:“這臥室的窗簾太難看了,我想換掉。”
小海跟在初秋屁股後麵點頭道:“我也覺得,太老氣了,你喜歡什麼顏色我下午陪你去選。”
這天是正月初七,是初秋在博物館上班的第二天,也是小海離開拉薩的前一天。
小海要幫我進公安局,他表哥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長,我拒絕了。因為這事,初秋一還和我吵了架。也是在吵架的時候她跟我提出她要搬走。
於是,我又回到了一個人。
在我是一個人的時候,初秋的突然介入讓我尷尬別扭,可當我漸漸習慣了有人陪伴與守候,她又要離開。
世間無奈的事莫過於此吧。
很多時候,我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坐著,看陽光落滿窗台。
更多時候,我開始思慮未來,關於房子、車子、票子。這個時候,這個冬季,便顯得特別漫長。
其實應該是春季了,可西藏的氣候卻還在寒冬。
寒冬,漫長的寒冬。
就像一個人,一顆心,在等待中。
我在等待,在依舊寒冷的冬季,在祥銳網絡公司門口。
在我印象中,所謂的公司都應該有高端大氣的大門,就算沒有保安至少也該有個戴著紅袖標的老爺爺坐在大門旁,手持著大門遙控。可是我麵前的迅銳網絡公司卻隻有黑漆漆的卷簾門,當卷簾門拉開,裏麵亂七八糟的堆放著器材,一張陳舊的辦公桌上擱置著布滿灰塵的大頭顯示器。
拉開卷簾門的是個禿頂的中年男子,他睡眼惺忪地問我:“你要買什麼東西嗎?”
“我是劉大宇,小劉,在網上跟你聊過的……”
“哦……哦……是你啊,進來說吧。”
我進門環顧四周,全是亂七八糟的電纜和網絡器材,門麵是分上下兩樓,估計這禿頂男子就住在樓上。祥銳網絡公司,要不是門麵外麵掛著這樣的招牌,我實在難以想象這樣的一家破店麵就能成為公司。
“有點亂,你小心點。”
“沒事。”
“你坐吧?”
禿頂男子從電纜堆上給我拉出一條凳子。
我還沒坐定,禿頂男子又問我:“你吃飯了沒有?”
“嗯,吃過了。”
其實我沒有吃。他要我早上十點到公司門口,我睡過了頭,起床的時候已是九點半,我提前了十分鍾在門口等候。
禿頂男子按下插電板上的開關,一邊打開辦公桌上的古董電腦一邊說:“我們這沒啥要求,能接受出差,能吃苦就行?”
“我能接受,也能吃苦。”
“那好,底薪兩千三,出差每天補助二十,願意的話你現在就開始上班,不願意,可以走人了。”
我堅定地說:“我願意。”
我給小海說過我有了新工作,不是在工地搬磚。這就是我找的工作,祥銳網絡有限公司。我是在同城q群裏認識的禿頂男子,他叫何祥,他說我可以叫他老何。
所以,我叫他老何。
老何從他破舊的牛仔褲兜裏掏出一遝零鈔,從中抽出五塊錢來遞給我:“好,你現在幫我去對麵買杯豆漿,兩根油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