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穿了
“陸家是養牛的嗎?這樣的夥食喂給我們……”
陸府平靜的膳堂裏傳來麻姑無所忌憚的粗豪的嗓門。麻姑身材高大,腰板挺直,一張呆板的古銅色臉上沒有一絲皺紋,叫人猜不出她的真實年紀,她那樣子說她三十歲乃至六十歲都未嚐不可。
陳姨可沒有麻姑那麼大的膽子,他擔心的看了一眼膳堂門外才走到麻姑身邊小聲的說:“你瘋了?你的膽子都大的跑到肚子外麵了吧?你不想在這幹啦?”
“我膽子大怎麼了?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洗了整整一天的衣服,你知不知道東邊那房的那位,一件衣服反反複複讓我足足洗了三遍……”
“你可千萬不要惹她,看眼神就知道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當然不一般啦,一看就是二般的,兩眼下墜,真不知道少爺怎麼看上她的……”
“……你慢慢吃吧,我吃好了,還有一桶水沒燒,少奶奶等著用的……”陳姨明顯不想遭池魚之殃,趕緊找了個借口閃人,臨走前還意猶未盡的盯了一眼隻喝了一半的白粥,看來今天半夜又要綁著褲腰帶了。
“走吧走吧走吧,一個個開心的做牛做馬去吧……”
麻姑也扔下了自己的飯碗,氣呼呼的坐在飯桌旁,對著自己生悶氣。麻姑以前可不叫麻姑,她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張幽梅,有一張好看的瓜子臉。可是年輕的時候,她看不上這陸府的任何下人,也沒有什麼機會認識陸府下人之外的任何人,所以終身大事就這樣給耽擱了下來。麻姑在陸府已經整整二十年了,少爺都是她看著長大的。她自認為將所有的青春都奉獻給了陸府,但並未得到相應的回報,所以麻姑每一天都在怨氣中度過,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重複的連她都忘了她每天除了生氣和抱怨外還有什麼是可以體現自己還活著的。
麻姑踱步走出了膳堂,天上的晚霞帶著最後一點眷戀沒入昏黃。後院跟前院相連的沙礫道路兩旁,香樟樹濃密的枝葉在頂端交接在一起,形成一個穹頂,長長的林蔭道看來就像是一個幽暗的隧道。麻姑走到一棵香樟樹下,這時鐵頭和二磅兩人一頭一腳的正從那一頭抬回了一個人。麻姑奇怪的走上前去一看,這不是前些天少爺帶回來的小廝焦兔嗎?
麻姑好奇問道:“鐵頭兄弟,這是怎麼了?”
“走走走,沒你的事!”走在前麵的鐵頭不由分說的繞過麻姑,直接往後走。
麻姑碰了一鼻子灰,衝著鐵頭和二磅的背影啐了一口。心裏罵開了“這天都昏了,一個三等仆人居然都敢對我呼喝了……”一轉身,麻姑差點撞上陰沉著一張臉的少爺。連招呼都沒敢打,麻姑縮了一縮脖子,穿過一棵香樟樹,就從側麵溜走了。
背後麻姑聽到少爺怒氣十足的吼了一句:“把那混小子給我扔地上——”
鐵頭、二磅兩人素來言聽計從,他倆抬得足有半米多高呢。少爺一聲扔在地上,兩人就配合默契的一起放手,那“混小子”就這樣攤在了地上!
“……啊!……”
…………
作為領導最信任最不可或缺的跟班,知道我是什麼身份嗎?不是智囊團的成員,而是“酒囊飯袋”之一,酒囊。多乎哉,不多矣,三斤白酒重的那種型號的一小小酒囊。
“人生得意須盡歡,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昨晚喝高了的我,最後是自己走回去的,還是被人抬回去的?亦或是……我正在被人抬回去?
感覺搖搖晃晃,那麼……我應該正在被人抬回去!
“喂,你們幾個飯袋動作不會輕巧一點啊?”居然敢趁醉扔我——宣心照了?酒都是我一個女的喝的,你們幾個男的抬個人還敢發脾氣了?
我掙紮著從地上坐起來,搖搖自己的腦袋,沒有昏重的感覺,閉著眼睛再努力的努力站起來,嗯?頭好像一點也不暈。看來我有足夠的力氣好好教訓這幾個飯袋了,居然敢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