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話,坐下來打開電腦。
佟嘉惠顯然不滿意孔岩的反應,逼近他說:“我知道,在你的內心,比別人更渴望它們,對不對?”
“為什麼?”
“因為,你是個自尊心泛濫的窮男人。”佟嘉惠把這個“窮”字拉得又細又長,然後隨手折下兩朵鬱金香,聞在唇邊,咯咯笑起來。
仲愷的電腦生意突然不好做起來,組裝完貨卻發不出去,以前的買主好像一窩蜂躲了起來,價錢一降再降,也沒人願意從他手裏訂貨。眼看著組裝間裏積壓了一台又一台電腦,公司賬戶兩個多月沒有進賬,手底下幾個人三三兩兩也都解散了,隻能靠網吧維持生計。
晚上的時候,孔岩陪仲愷在小酒館裏喝悶酒。
“我手裏現在還有幾千,算上這個月工資,你先用著,湊點算點。”
“杯水車薪。”仲愷猛烈地吸著煙。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是不是有人惡意競爭?”
“這個行當,裏麵貓膩多了,但咱從來都潔身自好,並不曾招惹了哪個,不知道這是何方神聖。”
過了一會兒,仲愷又對孔岩說:“洋紫走了……”
“啊?”孔岩很吃驚。
仲愷的聲音開始顫抖,慢慢的,整個人也顫抖起來:“我早就看出來了……”
孔岩抓住他的手,企圖製止他痙攣似的抖動,但是卻被他傳染。
“賤貨,女人都******是賤貨……愛上的隻有你的錢……”
孔岩看得出來,仲愷對洋紫是真的動了感情,再也沒有什麼比男人受傷更可怕的了。生意失敗給他造成的傷害,可能遠遠比不上洋紫的出走。
“她真……的走了這次……”
孔岩灌下一大口酒,又要過四隻白瓷碗,咕咚咕咚全滿上白酒,對仲愷說:
“來,兄弟,今天哥們兒陪你醉。”
孔岩叫住一輛出租,送走喝得爛醉的仲愷,自己一個人歪歪斜斜往回走。
他喝得模模糊糊地,隻感到心裏很疼,為仲愷的失敗,為奮鬥的殘忍,為他們傷痕累累的青春,還有什麼,還有什麼呢……
他仰望天空,燈光開始朦朧起來,他想起畢業酒會上的那一幕,仲愷說,劉夏你要敢跟孔岩結婚我一分錢也不要。然後劉夏真的說就這麼定了。多好的往事啊,他們都好好地活在往事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