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就這些?”慕素秋忽然喝道:“沒有別的反省就這些!你現在的表情算什麼!你現在盈眶的淚水算什麼!你現在說出的話算什麼!這些東西對你有什麼用!能打敗邪靈,還是能讓你變成斬靈!”
杜宇翔肅然:“素秋...”
“害怕?恐懼?那又怎麼了?”慕素秋快步走回來,在他胸前仰起頭:“斬靈除了沒有肉體,和一般人有什麼區別,我們戰鬥的時候難道就不害怕嗎?沒有畏懼的戰鬥怎能稱之為戰鬥!戰鬥時前想著可能會死,可能無法守護自己的承諾,這就是恐懼;戰鬥中想著如何砍中對方,如何避開對方,這就是恐懼!戰鬥之後想著自己的承諾還能守護多久,這也是恐懼!每一次的戰鬥,都是在恐懼中度過的,你明不明白!”
“因為一時的恐懼而退縮,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無理由的向恐懼永遠屈服!”慕素秋揚起手托著杜宇翔的下巴:“宇翔告訴我,你戰鬥的理由是什麼!你成為斬靈的理由是什麼?僅僅是憎恨那隻害了你家人的邪靈?以憎恨的負麵之心去斬殺另一個負麵存在?”
杜宇翔反駁:“不對!我隻是不想讓發生在我身上的悲劇,發生在別人身上!”他說著,但不敢看慕素秋的眼睛。
“看著我的眼睛說!”慕素秋嗬斥:“你戰鬥的理由!是憎恨嗎!”
“不是!”杜宇翔斬釘截鐵:“我的承諾,不會與憎恨簽下契約,否則就踐踏了承諾的光芒!”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而且,真要說起來...那隻邪靈也是無心的吧,雖說它的確邪惡該死,可是不能因此就亂扣帽子!”他猛地抬起頭,看著遠處金碧輝煌的景色:“我想守護承諾!!!”言訖,一縷橘色光芒在陽光下打閃而起。他順手接過,攤開手心,描繪著橘色火焰的離合器,靜靜的躺著。似有若無的溫暖,透過手心流入身體,驅散著身體中的燥熱和陰霾。
“那就證明給我看,你所說的。”慕素秋抱臂後退幾步,直視著他。手腕上的指令表,紅光越閃越急。
杜宇翔感到心髒的跳動從未有過的強烈,離合器漸漸握緊,卻不敢放在胸口,那種壓抑感,又悄悄逼來。
“沒有恐懼的身體,隻有恐懼的心!如果不想恐懼,就從心底變強!雖說變強的道路上,還有超越恐懼而存在的噩夢!“慕素秋的話刻入腦中:“想想自己能做什麼,而不是自己做不到什麼!武者的心,沒有那麼脆弱!”
杜宇翔豁然開朗:“昨天我替劉瀟擋下那一劍時,力量就瞬間回來了!原來隻有我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和目的,才會有得到力量!”
慕素秋見他的眼神愈發清澈,心底長長舒了一口氣:“終於發現了啊,要變成斬靈,必須從心底牢牢確定自己長存的信念,而不是一時間的意氣用事!”
“跟我來!”慕素秋一把拽住靈魂出竅的杜宇翔,兔起鶻落間翻出學校圍牆。
銀白色的教學樓上,隔著綠色的接地玻璃,隱隱瀉出一抹身影:“慕素秋,杜宇翔。”
斑斕多姿的遊樂園裏,此時少有人跡,一片片金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填補著林間小道的空隙,如灑落一地的金錢,散發著耀眼的誘惑氣息,是四周不知名的花的香氣。陰涼和金輝沉浮波動,漾漾變幻,細看的話,原來是被蜿蜒而過的溪水包繞著。淙淙流水冰涼清爽,似乎是憑空從影子中湧出來的一樣,不知從何出來。蹴著一蓬蓬飛花落葉,搖曳著幾隻泛舊的藍色小船,流向不知在哪裏的盡頭。
溪水忽然濺起大片水花,此起彼伏中整條溪水都搖晃起來,擾亂著一路追隨的枝枝葉葉。枝葉搖擺,蕩起層層煙塵,清涼的水珠混著煙塵,蕩在半空的瞬間,無聲蒸發。
“誒,怎麼這麼多啊!真不應該。”依舊是一身斑馬裝,誇張的黑色墨鏡,以及青雲流轉的利刃。刀瑞推著眼鏡,從容嬉笑的看著眼前一擁而上的邪靈。
他懶洋洋的揮出一劍,利刃頓如深淵騰蛟,疾向四周環掃而去。這一下直入奇襲,突兀猛烈。邪靈嘶吼爭鳴,如冰山在烈日下,大塊大塊的急速消融:“也對,畢竟這裏是遊樂園,孩童的靈魂對你們來說自然最美味!不過今天你們可是來的不巧了!”
刀島瑞側背轉身,忽聽嗤的一聲輕響,一道長長的電光在眼前疾閃而過。他手腕輕擰,利刃向下豎起。那道電光正從左向右急掠而來,眼看非撞上劍刃不可。急切間電光陡然翻轉,貼著劍麵從刀瑞腿外滑過。
刀瑞剛才如果輕輕一推劍刃,勢必能把電光截為三段,但他隻是一動不動,此時也不轉身。他摘下墨鏡,透過鬱鬱蔥蔥的清涼亂影,看著天空的一方:“今天賺夠本了,剩下的利息,有人來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