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北來到了鎮上,心中還為剛才的事有些頭痛。那個老道初時隻在鎮上教訓自己,每次仰仗自己機靈,七拐八拐就給甩掉了。實在不行,順手拉過幾個熱心群眾,也能抵擋一陣,讓自己趁機溜掉。
哪知道這老道竟然尋到了村裏,以後少不了日日被碎碎念,如何是好呦!
這三年下來,鎮上的人已經認識了七七八八。張屠戶因為偷瞄了幾眼小寡婦,剛被河東獅吼了幾句,正自鬱悶。此時看見了汪小北,心情豁然開朗起來,雷鳴般哈哈笑道:“小北,好幾天沒看見你了,又來進貨了呀?快來給叔笑一個!”
汪小北莞爾一笑,也說:“張叔,又被嬸子罵了吧?”
張屠戶笑罵道:“哪壺不開提哪壺!”又提起一副豬大腸促狹道:“吃不吃大腸,叔送你一掛?”
汪小北剛要拒絕,忽又靈機一動,說:“待會兒會過來一個藍衣老道,是我新收的丐幫弟子,張叔看見了,直接掛在他的脖子上就好!”
“啊?”張屠戶有些摸不著頭腦,待要細問,汪小北已然走開了。
遠遠一個聲音飄來:“拜托您叫他務必收下,說這是考驗!”
鎮上轉了一圈,袋子已經滿滿的,汪小北又去河邊發呆。這幾年和叔叔嬸子、爺爺奶奶們打成了一片,然而對於那座山峰的信息,知道的還很是有限。除了汪小北,似乎沒人能察覺那個地方。
據故老傳說,那是一座天外仙山,上邊直沒入雲海之中,而且據說山頂是有座仙城的。天上地下的方圓百裏,都是可望不可及的禁區。明明看著很近,但騎快馬走上十天十夜,也始終沒能更近一些。莫說是人,就連飛鳥也是進不去。就在百年前,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一陣天崩地裂,仙山和仙城分離成了兩截,從此就消失不見了。
他在這裏胡思亂想,鎮上卻苦了一人。藍衣老道脖子上掛著一串腥氣哄哄的大腸、發髻上插著好幾朵鮮花、左手一個撥浪鼓、右手一串糖葫蘆、好在臉上還有一個大頭娃娃的麵具,遮擋住了他那欲哭無淚的臉孔。
這半天時間裏,不知道聽了多少次:“務必收下,這是考驗!”每到一處,街上爆發出雷鳴般地笑聲,到處是抱著肚子滿地打滾、笑出內傷的圍觀群眾。
就連規矩最嚴,笑不露齒的大家閨秀,也匆匆躲進轎子裏。十分壓抑、又低沉地發出“鵝鵝鵝”地聲音。“哢嚓”一聲,嬌弱無力的千金大小姐,竟然把轎窗抓碎了一塊。
好在汪小北貼心的給他設計了一個大頭娃娃麵具,否則老道估計稍後就得“自掛東南枝”去。
隻要我不尷尬,那麼尷尬的就是別人!老道如是想。然而天不遂人願,偏偏有圍觀的熱心群眾,不斷地前來打聽:“道長怎麼稱呼呀?道長仙門何處呀?”
老道長恨不得買塊豆腐一頭撞死,但是已然騎虎難下,隻好裝聾作啞。為了掩飾心虛,嘴裏卻還在不由自主地念叨:“我是誰,我在哪裏?我是誰,我在哪裏?我是誰,我在哪裏。。。。。。”
晚上,老道在破廟裏,含著淚料理了一亂蒜肥腸。試了試味道,還別說,真香!含著淚,心裏還在安慰自己:“常言道,徒訪師三年,師訪徒三年。都是考驗,都是考驗!阿彌陀了個佛,無量天了個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