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子午河不過區區二三十張寬卻將百萬兵馬分割成兩塊。
平沙無垠,敻不見人。河水縈帶,群山糾紛。
百萬人馬帶著衝天蕭殺,不知道經過多少次廝殺,不單子午河畔的土地被血染紅,就連河水都是充滿了腥濃的紅。
封欽走進戰場的時候,入目處滿地狼藉,顯然剛剛經過一場慘烈的廝殺。
滿地的鮮血彙成條條小溪,汩汩地流過殘缺的屍體和跌落的兵器,兩旁各有幾千戰士默默無語的打掃著戰場。
似乎這是從古自今流傳下來的規矩,廝殺過後無論那方勝敗,打掃戰場時都是這樣的和諧,冷酷、冷漠的和諧。
畢竟誰都不能保證自己上過戰場後能完整的活下來,誰都會有一個念想,死後能有戰友將自己囫圇的埋葬,而不是被丟棄在地上,填飽了鷹鳩和野狗的肚子。
封欽深深的吸了一口充滿慘烈的血腥味道:“好熟悉的味道,數十年未曾嗅過,卻時時出現在夢中。”
百萬軍士聚集在一起的蕭殺之氣,再加上長達半月的廝殺征戰,濃烈的戰場氣息籠罩在數十裏方圓的土地上,使得這裏蓬斷草枯,鳥獸亡魂。
偌大個戰場,除了馬車拉著屍體壓得車軲轆‘吱扭扭’叫外,剩下就隻有靜悄悄的死寂氣息。
斜陽西去,落日的餘暉努力的潑灑著餘光,將天地都染成金色的紅,就連不遠處的華陽山都帶上一股神聖的金芒。
可惜,這裏是戰場,這裏布滿了殘破的刀槍和鮮紅的血跡,再殘陽如血的餘光照耀下,更多出一股慘烈的氣息和一抹妖豔的味道。
落羽輕快的步伐隨著戰場的深入逐漸沉重起來,哢哢的馬蹄聲瞬間打破了整個空間死寂的平靜。
“誰???”
子午河兩岸的斥候瞬間就注意到突兀間出現的一人一槍一馬,同時露出詫異的眼神。
半個月的時間裏,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場大戰小戰的糾纏和廝殺,所有人都感覺到無奈和焦躁。
僅僅是一條二三十丈寬的小河,此時卻成了一條天嶄一般將兩方人馬分割開。
鐵板橋、鐵鏈橋、鐵索橋,白翎軍幾乎將所有能想到的辦法一一施展過,卻從未能得逞。
每一次渡河之戰十二郡王都會拿無數士兵的命去填,每一次都會讓白翎軍無功而返。
上遊截江填河之戰更是天天都有發生,雙方每天都有大量的高手因此而殞落。
如此頻繁的戰鬥,雙方稍有名氣的高手幾乎都被斥候熟知,可今天突兀出現的這人卻從來沒有見過,而看他來時的方向也不像是任何一方的人。
“這人,是想幹什麼?”
看著落羽邁著穩重的步伐距離白翎軍大營越來越近,白翎軍斥候忍不住納悶起來。
“什麼人?”
一個將軍模樣的人一撥戰馬衝出陣營,揚聲喝問一句。
封欽微微一帶韁繩,在距離白翎軍大營百丈距離時站了下來。
鎏金虎頭槍橫擔在馬背上,封欽斷喝一聲:“天蒼涯,老朋友來了,還不給我出來。”
“天蒼涯....”
斥候將軍聞聽封欽斷喝,心頭一抖,頓時手上一用力勒住胯下戰馬。
“天蒼涯....”
河對岸的斥候聞聽封欽斷喝,也是心頭一抖,嗖地站了起來,扭頭旁向中軍大營。
有神秘高手站在白翎軍大營喝叫天蒼涯,這不是小事,必須要以最快速度通知營中大帥。
斥候稟報的速度非常快,軍中大營裏各位郡王將帥衝出來的速度也異常快捷,甚至在天蒼涯的亂風卷桃雲還未衝出大營的時候就已經列隊站在河畔前觀看起來。
“你來了....”
天蒼涯淡淡的聲音從陣營中傳來,隨後亂風卷桃雲飛身一躍,跳過高高拒馬落在封欽馬前。鷹隼一般明亮的雙眸閃過一抹精光,仿佛是要想將封欽從裏到外看個透徹。
“四年的時光終於知道你的消息,我不能不來。”
封欽的手攥了攥槍杆,目光中透出一股堅毅。
“唉,你不應該來。”
天蒼涯緩緩收回鋒利的目光,帶著一股滿意又帶著一股歎息搖了搖頭。
“你說我不應該來....”封欽淡然一笑:“原本來的應該是二叔,但被我搶先了。”
天蒼涯眉頭一挑,神色間似乎有一絲驚慌:“幸好來的不是二叔,不過....”
氣息一頓,天蒼涯的臉上隨即化為一股決然,毅然的道:“即使來的是二叔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