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當然,我還以為妖王血脈全部斷絕了,但是並不是這樣,在梭羅堡的廢墟下麵,埋著一個印,裏麵居然封印著一個活著但是神智瘋狂的妖王,我淨化了他體內的金靈素,讓他恢複了正常,他的名字是負屭,會擔任起重整桫欏林的責任。”
我站在他們的身邊一句話都聽不懂,隻好扯了扯娘親的衣角,“娘你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啊,什麼人類壽命化形還有梭羅堡?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她到底是誰?”
沉夜問休指著我問道。
“撿來的妖族小女孩,”娘親淡淡的說道,“她長大了,也能自己過活了,所以不算什麼。”
“……娘你在說什麼?”
但是她什麼都沒有再對我說,隻是轉過臉最後一次看了一眼夕陽的方向,臉上映著我從來沒見過的笑容,發自真心,名為寬慰,“現在這個世上記住他們的人,隻剩下你了,你要好好的活著。”
沉夜問休眼皮抬了一下,“其實我早就死了。”
娘親在我目瞪口呆的視線中身體燃起了紅色的光,一顆熔岩灼燒般的珠子出現在紅光之間,被那個沉夜問休接在手中。
“你在幹什麼!!!為什麼我娘變成這個樣子了!!!”
“……”他沒有看我,而是表情悵然的推過一陣黑色的霧氣,然後自顧自的轉身走了,而我在那陣黑色的霧氣裏徹底暈了過去……
從那天開始,我一個人生活。
我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娘的真正身份,那個男人的真正背景和這背後的所有秘密了,一切來得太快太突然,根本不讓人有任何反應的機會,但是他們的對話我卻一直記著,我沒有了家之後就背著重劍和弓箭在桫欏林裏遊蕩,到處尋找,一直在尋找,我不知道我的母親和那個沉夜問休到底去了哪裏,但是我想我這樣一直一直找下去,總有一天會找到他們。
我走過很多地方,問了很多的人,問他們去荒古界的辦法,但是得到的答案都是誠惶誠恐——渺小的妖物去魔界簡直是不自量力的找死啊,但是有什麼辦法呢,我的母親在那裏,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必須找到她呀。
我也去過梭羅堡,那個被他們提及的地方,梭羅堡曾經在很久以前被毀壞成了一片廢墟,但是沒人知道到底是誰做的,因為知道真相的人都死在了那場災難之中,但是現在在負屭的帶領下總算把還原了一點規模,我趁著夜色懸浮在半空中俯視那座城堡,點點的燈火像是螢火蟲的光。
又過了一百年,我成了桫欏林裏最知名的強大妖怪之一,這個時候我已經不算是個小孩子了,我還是沒有放棄找回我的娘親,但是我也懂得了更多的東西,比如荒古臨世,比如荒古界的不可侵犯。
妖王負屭曾經來找過我,希望我能夠為梭羅堡效力,傳說中的妖王並非有十足的威儀,反而因為過度的操勞看起來很有些病態的蒼白,他的身後跟著很多小孩,活像一個帶著一群小雞的母雞。
“這些都是我的兄弟姐妹們,化生不滅,妖王不絕,”他溫柔的注視著那些孩子們,“總會有希望的。”
我的目光在那些小孩中一一掠過,最後在一個青綠色頭發的孩子身上停下。
“你是……”
“我叫嘲風,我知道您是桫欏林境內非常強大的妖怪。”他嘴唇一抿露出一個清澈的笑容。
我呆呆的看著那個叫做嘲風的孩子,不知道為什麼心中一絲非常奇怪的情緒劃過。
我留在了梭羅堡。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留下來,明明想要繼續去找沉夜問休和娘親的,但是大約是潛意識都在告訴我他們去了我永遠到達的地方,再找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我留了下來,協助負屭,教導那些幼年的妖王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嘲風的時候心中有種怪怪的感覺,晚上偶爾還會做一些很奇怪的夢,一個很大很大的黑色海洋,我被埋在裏麵,無法呼吸無法看到外滿的世界,但是嘲風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占據了所有空間,他對我說,……靈……靈……我們回去吧。
我不知道這個夢到底意味著什麼。
時間不斷過去,妖王們一天一天的長大,我也在一天一天的變老,妖族的壽命也不過千餘年而已。
但是……好像我完成了什麼願望一樣,真的挺滿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