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邸倒是沒去過,不過盧家的別院卻也夠氣派。紅牆碧瓦琉璃蓋,錦色回廊白玉柱,著實美不勝收。說是別院,自然房舍雅然,園林,最最出彩的是庭院裏繁花似錦,終年不敗,惹人心下甚悅。我雖然討厭盧延,但對這雅致的別院真真喜歡的緊。聞說盧丞相乃愛花之人,天下名花莫不收於此處。見這院子裏,真真遍地是花,無花不種。凡是秋季該有的,諸如桂花.、雁來紅、美人蕉、建蘭、木芙蓉、秋菊、天竺、柿子、香樟、地錦……各色品種,多不勝數,更有我不曾見過的稀罕之物,令人眼界大開。
一竿子人物來的倒是齊全,連五皇子也請了來,盡管素日不和,卻也不能失了禮數讓人道出個不是。盧延今日很是精神,平日裏做人雖有些囂張,但卻執得起大場麵,做起東道主來毫不含糊。這日來的俱是豪門官宦子弟,無長者在內,多了幾分熟稔輕佻,倒也不拘束。
和小王爺坐了一廂,位子不偏也不正。連雲早早教我,出門盡是學問,凡事都要小心。這盧延,所有的人都要買個人情,卻端得出分寸,誰主誰次,位子早早定下。幾個皇子自是主位的,小王爺其實也不差,連雲與我笑說,咱們清平府左右不分,離誰都不遠不近,但也沒人敢把咱們看低了,想來也是了。江乃、譚升語等入府便和我們打了招呼,大家坐在一起,倒也不拘束。王祖容和我坐的近,因為身份有礙,我和小王爺倒不能坐在一處,卻見張挺之慢慢悠悠,大大咧咧往我們這來,笑嘻嘻道:“元風(張挺之的字)今兒是來晚了,四處找不到個落腳的地兒,我說盧公子,您這也不地道嘛!”雖然和盧延說話,眼睛卻笑著飄向我們這邊。
張挺之大抵和清平府的做派差不多,左不偏右不向的,卻因為地位高人緣又不壞,所以都和他交好。盧延哈哈一笑:“挺之怕是故意來晚的罷,難得消受美人恩,我盧延再大的膽子敢去提前請了你來?行了,別抱屈了,今兒有長慶班的人來助興,你可是素來喜歡的!”
張挺之一撇嘴,盧延忙把他往我們這兒一推,和小王爺道:“清平世子最是規整,正好替我看了這眼帶桃花的浪子!”
小王爺抬眼,輕輕向他們點了點頭,道:“張公子不嫌棄便和我們坐罷,大家一起也熱鬧些!”我知他心裏不喜盧延,大約是看了他那日欺負我,不過麵上倒真沒有人看的出我們連小王爺的喜怒來,我也不過是感覺罷了。
張挺之笑眯眯道:“如此叨擾世子了。”竟是細長的鳳目輕輕一撩,桃花順著眼角漫了出來,把周圍人看得俱是一顫。王祖容憨直性子,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呆呆道:“張公子的眼睛莫不是帶著鉤子,都說花花公子,花花公子的,原來公子都是帶花的!”眾人聞言,俱是樂得捂了肚皮。
張挺之斜了斜眼睛,一笑,往王祖容身上靠去:“王生甚得奴家心意,總是奴家帶了鉤子也必勾了你去,才算真理!”
王祖容唬得一跌,連連道“哇,張公子,張公子,待我王祖容下輩子變了蜜蜂蝶子一定讓你鉤,這會子就饒過罷!”說著便向我撲來:“阿念,阿念救我!”
眾人笑不可支,我樂得倒在了桌子上喘氣:“王兄,你喚我也沒用啊!”
王祖容道:“焉能無用?你是我大舅子!”
我大驚:“啊?”
他赧然,一捂嘴,想是自己脫了口,有點訕訕:“我喜歡成靜。”
我一愣,撲哧一笑,原來如此。王祖容十六已滿,看來是動了心,沒想到成靜那個瘋丫頭倒是……想著便咳了咳道:“張公子饒他罷,”指指他道,“縱是祖容有意,也叮不了您這麼大的花啊!”張挺之比王祖容還要高上幾分,英武男兒,卻是朵大花呢!我假裝道:“張公子便看在祖容對我妹子一片誠意的份上,且饒過他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