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著我下轎,我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麼,但我知道自己正很可恥地想象著他的容貌究竟是怎麼樣的——有如此一雙修長有力的手,想必是個美男無誤。
正當我無視羞恥心自顧想象的時候,腳下不知絆到了什麼東西,身體重心突然向前傾斜,口中驚呼一聲“哎呀”,隨即感到扶著我的那隻手用力地抓緊了我。可惜禍不單行,我踩到了自己的裙子,還是要往前摔去……
那一刻,你們猜我想到了誰?
那年年少輕狂,我奔向那一名男子,也是如此笨拙地踩到裙子前擺摔倒了的,如今卻物是人非……
“啊!”我一下摔在地上……也並不是地上,當我摔下來的時候手裏緊握著西平王的手,把他也給扯了下來,於是他竟如此被我壓在了身下,而我的紅蓋頭也就這般輕飄飄地落了下來,恰好蓋住了他整張臉。
一瞬間,有一股熟悉的氣味撲鼻而來,隻是我不太記得清是在何時何地聞過這味道,竟是那般的醇厚,如同綿綿記憶中沉澱下來的那一部分天真與美好。
當我回過神時我怔住了,四周那是極其的安靜啊,且鑒於我已經在花轎裏悶了幾個時辰,紅蓋頭掉下來的那一刻我就如同剛從鵪鶉蛋裏破殼而出的小鵪鶉,對世間萬物充滿了興趣一般,四顧而望。
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和他的身上,靜默一語不發,目瞪口呆……
“那……快把王爺和王妃扶起來啊!”不知是哪位好心人喊了一句,把周遭的侍女侍女們喊醒了他們才反應過來扶起我們兩個躺倒在地上的傻逼。
我本想一睹西平王的芳容,可是湧過來的人太多了,我剛一回頭想要去看,結果不知道哪個天殺的人又把那沉悶的紅蓋頭披在我頭上……呿,難道她不知道剛剛那麼一摔我頭上的釵子都撒地上了嗎?!
心裏憋悶,我越發對今日的遭遇感到不滿,幾欲暴走,但又礙於徐望交給我的任務,我隻好壓著氣,壓著自己長久以來的怨。
拜堂是怎樣過去的我都沒啥印象了,隻依稀記得有人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噢,西平王前不久才成了孤兒,所以我們直接夫妻對拜了。
拜完這個那個以後,我又被攙扶著推進了新房裏,侍女把我安置在新房的床邊上坐好,便說:“王妃請稍等,王爺與各王親貴族喝完喜酒後便會回來。”
我不作答,心裏想著喝死他算了永遠別過來。
日子過得越久,我越發覺得老天是跟我杠上了,沒完沒了,不死不休。我剛默默祈禱完西平王醉死在婚禮上時,某人便推門而入,一絲酒氣都沒有。
他關上門,便再無聲音。
這時候,我們兩方都采取“敵不動我亦不動”的方針戰略,兩兩沉默著也不知過了多久,這紅蓋頭的質量也著實好,我完全看不見也聽不見這西平王到底在幹嘛!我坐得屁股都要長針了可他就是一聲不吭,如果不是稍微聽到一絲輕微的呼吸聲,我還以為這房裏就我一個呢。
有時候啊,做賊真的很心虛,我手裏緊握著袖子裏藏著的刀,心裏忐忑不安,冷汗冒了不少,疑惑著他是不是發現我藏著匕首了?
結果,是他先打破了沉默。
他走過來,一手扶在我的腿上,一手過來揭我的蓋頭。我咬緊下唇想要製止自己的緊張害怕,手中的匕首蓄勢待發,可當他揭開我蓋頭的那一刻,我的呼吸驟然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