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當我左手拎著一大袋幫所裏的小姐妹從香港SASA打拚回來的護膚品,右手拉著我那個對比起來小小的旅行箱,搖搖晃晃走出機場通道時,心情已是平複了許多。
昨天在香港酒店外的那股劇烈的疼痛已經在飛機上反複磨礪了無數次,現在心剩下的隻是空洞的麻木。
為了不讓腦子靜下來,我在香港登機前就主動打電話給高展旗,那邊響了兩聲就接起了:“嗨,老婆,有何吩咐?”
“你再叫下看!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我氣得大叫
“好!我正等著你回來‘收拾’我呢!怎麼,在香港樂不思蜀啦?”話裏頗有深意
心裏不由一緊,但還是語氣輕鬆地說:“托您老洪福,來香港當采購員來了,要不是你到處宣揚我要來香港出差,所裏那些小姑娘能這麼瘋狂嗎!”
“那好,有什麼我效勞的?”邊說邊吹著口哨
“當然讓你當回搬運工。”
“那行,沒問題!”
於是我報了飛機時間就掛了。
看著機場裏洶湧的人流,這裏每天都上演著無數次的相遇、重逢、生離、死別……我們就像被命運這隻無形的手抓住,並推動著,沒有退路、更無權說後悔。
隨著飛機的攀升,從飛機那狹小的窗口望向這片繁榮的土地,不知現在的他在哪裏?在幹什麼?是不是又在張合著他的手機?是不是在和江心遙談情說愛?不過,從此以後,這些都不是我該想的事情了。
永別了,香港!永別了,啟正!永別了,我今生唯一的愛!
正想著,已經走到機場出口。
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那輛藍色的馬自達六,高展旗正西裝革履地站在駕駛座旁,估計是剛從法庭回來。
他一見我就湊了過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說:“果然滿臉春色啊!”
我狠狠地死捶了他一拳,他啊的一聲彈得老遠,嚷道:“你謀殺親夫啊!香港之行收獲如何?”
看他眼神還算正經,於是答道:“有培訓,有參觀,還有購物,整一個香港旅遊團。”
他雖嘴裏瞎說,不過手裏還是忙不迭地把我的大包小包塞到車尾箱去。
從後視鏡看到他後座上的案宗,不由得問:“廣州雨林公司的知識產權糾紛案怎樣了?”
“對方不接受調解,隻能二審了。”他聳聳肩說
“那你那百分之3%的提成不是又泡湯了?”
“老婆!”他才叫我就擰了他一把,他忙一手打方向,一手亂擋,忙改口,“別!別!鄒美女,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我隻是關心你的存折數目!”我沒好氣地說,
“這個你放心,托某人的福,這一年我起碼有五十萬袋袋平安~……關於雨林那個案子嘛,現在還說不定,我們正在做采證,看來還要找法院許庭長吃個飯商議一下才好。”高展旗回頭專心開車。
心裏真感激身邊有這麼個損友,雖然時常會刻薄我,用尖銳的話語戳我痛處,不過他至少讓我在我有生以來最灰敗的一年時間裏,日子過得沒那麼勉強。工作時腦子為大堆的工作馬不停蹄地轉動,工作之餘有他在旁打趣也算樂事。
這樣,至少可以少想念他一分,一秒,也是好的。
望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整齊路燈,在午後的豔陽下反射著耀眼的光,仿佛透過它可以看到星巴克那道天橋上褶褶生輝的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