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事隔三年,終於完成了這部自傳體小說。回首三年創作時光,酸甜苦辣的滋味齊聚心頭……
23歲,我攜著文學夢一路馳騁時,512大地震突襲了我,我成了無家可歸的流浪人。之後和母親住進災民點,一住就一年半。2009年秋天災民點解散,可我們的房子還沒加固維修好,隻能回鄉暫時租房住。出租房裏沒電腦、沒網線,唯有一台誌願者捐我的十寸小本。
此時,因緣分我認識了我的人生導師——張大諾先生。跟老師幾番探討,他決定收我做學生,指導我創作這部小說。寫稿可用電腦,稿子要以郵件形式給老師審閱。沒網怎麼發郵件?為了發稿子,我到店鋪附近的商鋪去借網用,天長日久別人也煩了。後來,我又想到了到電信局去蹭網用。我隻能下班後,再到電信局去交稿。冬天黑得格外早,我用電信局的網交了稿出來,常常天已全黑了。
2010年春天,我們搬回了家。我終能如以前樣自由地寫作、順暢地用網絡跟老師探討我的稿子。此時,原本殘疾的身體再次出現問題。2010年因身體原因,更想專心創作,我放棄了月薪300的工作。2011年春天,我圓夢大學。我進入了人生有史以來最繁忙的階段:我一邊忙學業、一邊忙創作。我仍堅持將更多時間投入寫作,我整天、整天坐在電腦前寫。2012年春天,我被確診為肌張力疊加綜合症,這病需長期服藥,可藥物副作用太大,藥物使我精神時而興奮狂躁,時而萎靡不振。為了順利創作小說,我毅然決定停藥。為寫作我每天清晨五點起床,晚上有時寫到深夜十一二點,甚至熬夜到淩晨一兩點鍾。半夜醒來靈感突然來了,我立馬起床創作。冬日深夜格外冷,坐在房裏寫作越坐越冷,我便把電腦架在床上寫。但這樣創作不久,因腰的越發無力,尾椎與腰椎之間就會疼得難以忍受。熬夜後,精神又會出現萎靡不振。第二天為了能繼續創作,我就喝咖啡提神,晚上我又因此嚴重失眠。其實此時,身體已因日夜不停地運作而非常虛弱了,但我卻輾轉難眠。由於忙小說、忙學業常常久坐於電腦前,搞得身體嚴重透支。我的病也急速惡化著,二次得病僅三個月的時間,地震前能自由行走、能攀登青城山的我坐上了輪椅。進入了終身需要輪椅代步的人生模式……
二
在創作中,我常想:腦癱是一種什麼樣的疾病?世上為何會有這種怪異的殘疾?在未來的日子還會有多少人要背負這樣怪異的疾病活著?當我得知:目前在中國有50多萬的腦癱患兒,而且每年以4萬人的速度增長,創作即使再艱辛我也得完成這部書。我要為腦癱孩子以及他們的家長,奉獻一部屬於他們的書。
也許每個殘疾孩子的家長,在孩子成長的路上都會無措、迷茫,甚至麵對殘疾所帶來的不幸而本能地排斥……我從小到大都很少在奶奶身上、神情或言語上感覺到殘疾所必須壓在我身上的沉重的痛苦。我的童年並沒有因殘疾而缺失什麼。即使不能讀書,奶奶教予我知識,想盡各種方式填補殘疾在我身上所造成的缺失。小時候的我隻因與別人不同,身體的不便感到痛苦、困惑。
我也常思考:奶奶是所有殘疾人家長中的一員。她麵對我的殘疾時,為什麼沒有厭棄、無措、迷茫,甚至麵對它所帶來的不幸而本能地排斥?恰恰相反她很自然地將我挽留,充滿愛地接受,智慧地麵對哺育殘疾的我給她帶來的種種難題……我想這應是:一個50多歲的人曆盡50多年的歲月滄桑所沉澱下來的淡定。遊筆至此,我頓悟:曆練是一種能量的積蓄。這也是奶奶對生命無比的尊重和熱愛,才會使她的挽留那樣堅定!
奶奶將我留下,我是幸運的;然而對50多歲的她,卻是一份艱辛的開始。也許,她並沒有完全預料到:要將這樣的我哺育成人需付出怎樣的艱辛。奶奶為了我幾乎傾注了她一生的愛與心血。然而,與她相處的23年裏,我卻很少聽見她對我、或我的殘疾有半句怨言。奶奶給我的感覺始終那樣溫暖慈祥……
所以,親愛的讀者:如果因緣分您讀到我的書,請您別介意它情節的單調或者文字粗糙。因為在寫這部小說時,我始終努力用文字還原這份愛的真實性;也一直在這份愛裏探求能夠抵達人心靈深處豐盈的情感。這些情感裏包含著人性最本質的東西:真、善、美……奶奶給予我的這份愛裏:有從容、理解、鼓勵……我寫下這本書真的希望:哪怕有一個殘疾孩子的家長,當因為麵對孩子的殘疾愁眉不展、甚至想要逃避時,能夠在奶奶對我的那份大愛裏得到一丁點的啟迪、一份力量!能使你們鼓起勇氣、本著對生命的熱愛——重新麵對那殘缺的生命。向你的殘疾孩子露出慈愛的微笑,敞開溫暖的懷抱……盡量去接納他的殘疾。用智慧帶著他去麵對殘疾所在他人生路上設下的種種障礙,給他一份完整的愛。殘疾的陰影會在他的童年乃至整個人生少很多。那時你就會發現:殘疾原來並沒有那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