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諾
多年以前,在陳媛寫這本書的時候,我對她說:“你在寫一本很少見到的書,一本注定會流傳的書。”
她在寫——她的奶奶。
她在記錄——一位奶奶和殘疾孫女之間催人淚下的愛的故事。
這個世間,隻要有了一段愛的旅程,就注定留下清晰的痕跡,這一痕跡,注定不會隻停留在少數人記憶裏,它,會被全世界珍藏、銘記。
更何況,這是一個讓人何等動容的奶奶啊……
陳媛剛出生不久,因為腦癱,險些被放棄,她在書中有這樣的記載:
“是的,我們現在可以對她仁慈、愛她、帶著她。可等我們老了以後,誰來管她?我們現在對她的仁慈,就是對她將來的殘酷啊!”說罷,母親哭了,她流下的是憐愛而又無可奈何的淚。
奶奶語氣堅定地對母親說:“你若嫌她麻煩,我來帶她。隻要我活一天,就帶她一天,絕不會拿給你帶!”
陳媛無法進幼兒園,奶奶就用特別的方法教育她。
公交車來了,奶奶抱著我第一個衝上車。她的眼睛快速巡視著——車內靠窗的位置哪個是空的。落座後,我聽見奶奶很急促的喘息聲:“媛媛,快看窗外,你看窗外的景色多好看啊!”
當車行駛到商鋪比較多的地方時,奶奶就開始指著其中一塊比較大的招牌,問我:“媛媛,你快看那紅色的招牌上,寫的什麼字啊?”
一個腦癱的小孩,嚼東西的能力都有限,看到愛吃的花生米,嚼不動,陳媛的眼淚流了出來。
我不想讓奶奶看見我的淚,走開了……奶奶沒說什麼,拿出一顆花生剝起來,把剝好的花生米放在自己嘴裏嚼著,我發現,奶奶這次嚼花生,比她往幾次嚼時用勁……然後,她把咬得很碎很碎的花生米吐到了手心上,表情平靜地對我說:“來,把嘴張開,奶奶喂你吃”。
初中的時候,陳媛被學校拒之門外,奶奶帶著陳媛和校領導交涉……
“主任,我的這個殘疾孩子她非常喜歡讀書,她也很刻苦地在讀書。就是命運弄人,讓她帶著天生殘疾來到這個世界。”說到這兒,奶奶哽咽了……
主任坐在那兒,一臉為難的樣子,不知該怎樣回答。
“主任,我也知道孩子年齡大了,她的年齡遠遠超出了她接受教育的年齡。但這娃娃她已經殘疾了,你若不讓她多讀點書該怎麼辦啊?”就在這一刻,堆積在奶奶心裏的巨大悲傷釋放了出來,她當著主任的麵就嗚咽了起來。看見奶奶哭了,用盡所有力量去止住悲傷的我,眼淚也流了出來……
這時,我突然聽到“咚”的一聲悶響,奶奶竟一下子不管不顧地給主任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