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德宗貞元四年,春。
三月殘花落更開,小簷日日燕飛來。
春意盎然的三月裏,綠色的律動詮釋著生命的意義,陽光破解著三月的鮮活明媚和它的秘密,給了我一個美麗的誘惑,不禁讓人砰然心動。
嬌柳媚花、青山溪水、薰風細雨……無需渲染這蘊滿了無限熱情的晚春,如同是一含醉之絕世舞姬,粉麵桃花,醉眼迷離,秀口吐芳。
“駕、駕、駕……”
二十餘騎簇擁著中間一個十五六歲俊美少年,一襲淺灰色團袍衫,白玉帶束腰,腳蹬白鹿皮靴。稚嫩白皙的臉龐,卻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透露這與同年人不一樣的成熟;如墨的眉,高挺的鼻,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其餘二十三騎均著黝黑色皮甲,陽光透過雲層照耀在甲胄上,閃耀出深黑而神秘的光澤,仿佛在述說著主人的戰功與榮耀。二十餘騎呼嘯而過,鐵蹄鏗鏘,卷起官道塵土飛揚。
李純,德宗皇帝的嫡親孫子,太子的長子,有可能是大唐帝國未來第三代繼承人,在這些高貴顯赫的身份後卻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實則是太過於荒唐,如果告知天下,估摸著大半的人都認為他瘋了,還有那麼一小撮會歎息,皇位之爭硬生生地把一個睿智勇武的皇子給逼瘋了,滿滿的陰謀論。
所以這個秘密隻有他自己知道,實在不敢宣揚出去,李純實則不是個純正的大唐皇子,他是來自千年以後的現代人,在偶爾一天,偶爾的事情,偶然就闖進了大唐德宗時代,這個不屬於他的時代然而他就這麼光明正大的闖了進來。當他得知自己是皇子皇孫的時候,對於他這個一眨眼之前還是個小公司小職員的人來說興奮得不行,認為從此就可以享盡榮華富貴,予取予求。
可是接下來迎接他的隻有無窮無盡的逃難和空空如也的五髒廟,“四王二帝”、“涇原之變”等等,地方藩鎮一發難,他那便宜的皇帝爺爺就幹倒黴,拉扯著一大批皇室子孫到處跑。
“四王二帝”,藩鎮反叛,烽火遍地,半個唐帝國重新卷進了戰火,叛軍兵鋒直指長安,勢如破竹,李唐皇室這臉都被藩鎮打腫了,地方藩鎮可瞅見李唐的虛弱,一時間整個大唐不知幾人稱帝幾人稱王。
“涇原之變”,李唐的平叛軍隊居然跟著瞎湊合也反叛了,德宗皇帝李適倉促出逃,蒙難奉天,若非援兵及時到來,李唐皇室差點就被叛藩軍隊一窩端了,做了大唐版的“宋徽宗宋欽宗”,要是連大唐皇室都被端了,那樂子可就大了。
“安史之亂”是把李唐的臉給打腫了,而這兩次接連事變直接就把李唐的臉麵給丟盡了。經此事變後,李唐朝廷威嚴掃地,地方藩鎮耀武揚威,簡直到了與朝廷比肩的地步,頗有點“你中央不服,那我地方打得你服為止”的味道,一時間地方藩鎮擁兵自重,不尊皇命,成了國中之國。
說起讓李純咬牙恨齒,恨得心裏直癢癢的藩鎮,這個要追溯到他祖宗唐玄宗李隆基主政時期,話說玄宗前期創造了個“開元盛世”,玄宗頗為自得,樂得自己是誰都忘記了,但越到後期國內矛盾重重,無法解決。所以玄宗後期主要開疆拓土轉移國內矛盾,典型的軍國主義,把國內兵力都往外派,搞得“外強中幹”,中央軍就是由幾個不成器的皇族貴戚子孫組成的禁軍,戰鬥力就是不足五的渣渣。而手握三鎮兵馬,超過十五萬的鐵騎的野心家安祿山大概也是看到了這個漏洞,趁機發難,北方大部分領土淪陷,把整個李唐江山打得一塌糊塗。
唉,這可能就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最好的教科例子。
之後就平叛了,李唐皇室和那些個將領們花了幾年時間把主要地區的叛軍給剿滅了,可肅宗和代宗這兩代皇帝可能是為了能夠趕緊享福,招降了安祿山和史思明手底下的叛將,最終形成了遺禍唐末五代的藩鎮,有些藩鎮聽調不聽宣,有些直接連麵子上的事情都不幹了,顯然不給朝廷麵子,一副“你能拿我怎麼樣”的嘴臉,這個讓李純唏噓不已。
這次李純出京冬巡明麵上是奉旨巡查修繕皇陵,實則也是跟藩鎮有關,隨著他這個皇帝爺爺壯心已逝、雄心不在,有的隻是對藩鎮無窮盡的寬容,可他這人心裏還挺矛盾挺糾結,還是放心不下河北諸藩和淮西藩,可又對手底下官吏的疑心日益加重,所以派了李純打著修繕和祭拜東都皇陵的旗號,探查諸藩具體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