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滿滿預見你26(2 / 3)

到底在幹什麼呢?

她端起麵前的檸檬水,又一口喝掉,這是今天晚上第三杯了。服務生再次過來為她的水杯加滿水。

應映兒本來就很餓了,喝了這麼多開胃的檸檬水,就更餓了。

她又拿出手機,打他電話,還是沒人接。

怎麼辦,要繼續等嗎?

她看看時間,九點半了。好吧,再等半小時,他不來,她就回去。

半小時後,她拿起桌上的餐勺,開始大口大口地吃起來。不注意西餐的禮儀、不注意他人的目光,就這樣稀裏嘩啦把開胃菜吃完,服務生手腳麻利地將吃完的碟子撤走,上了副菜。她也沒看,又直接往嘴巴裏塞,應映兒不覺得西餐好吃,反而覺得有些難吃,她還沒有吃到主菜就已經飽了。她用信用卡結完賬,轉身走出酒店。

是啊,等不到人已經夠慘了,她不要讓自己變得更可憐,至少總得把飯吃了。

出了酒店,應映兒慢慢走到公交車站台,有些呆滯地站在那兒等車。十二路公交緩緩開來,她習慣性地上了車。時間已經很晚了,公交車裏沒什麼人,她走到最後的位子上坐下。她喜歡坐在後麵,以前聽人說,坐公交時喜歡坐在後麵的人都是戀舊的人。

應映兒靠在車身上,失神地望著窗外。她的手中緊緊地握著手機,手指無意識地按著手機的鍵盤。公交車裏的味道讓她覺得很不舒服,總覺自己的胃無福消受高檔的西餐一樣,好不容易吃下去了,居然有些消化不良,甚至有些想吐。

她伸手,按住肚子,緊緊地皺眉,有些鬱悶地想:下次再也不吃西餐了,簡直是花錢找罪受。

公交車在寧波行駛了小半個城市,應映兒從車上下來,冷風吹得她微微地眯起眼睛,將衣服上的帽子戴上,低著頭往家走。

打開房門,房間裏燈火通明。應映兒換了拖鞋走進去,沙發上的人抬起頭來,有些吃驚地望著她:“你怎麼回來了?”

應映兒笑得有些疲倦:“我就不能回來了?”

她走到楚寒旁邊,坐進柔軟的沙發,將身子靠在沙發上。楚寒正在聚精會神地打遊戲,應映兒看著她電腦屏幕上一群花花綠綠的人,圍著一隻怪獸猛打,音響裏不停地傳出怪獸的叫聲。

“王琦琳還沒回來?”應映兒靠著沙發問。

“她最近一直沒回來住。”楚寒瞟了眼一臉鬱悶的應映兒,一邊轉回視線望著電腦,一邊問,“怎麼了,臉色這麼臭?”

應映兒無力地搖搖頭:“沒事。”

“哦。”楚寒點點頭。

應映兒坐在楚寒邊上看著她打遊戲,楚寒歎了口氣盯著屏幕問:“小姐,你到底怎麼了?”

“我沒事啊。”

“嘖嘖。”楚寒轉頭,抬手指著她的臉道,“明明寫了一臉‘我很鬱悶,快來關心我吧’。”

“哪兒有。”應映兒委屈地低著頭,絞著手指道,“我就是心疼今天的晚飯錢,六百多塊呢。”

“你沒事兒去吃這麼貴的晚飯幹什麼?也不怕消化不良?”

“我以為有人會請客嘛。”應映兒嘀咕道,“誰知道他中途跑了。”

“你男朋友?”楚寒挑眉,“這麼過分?哎,你要是沒帶錢可怎麼辦?”

“我會打電話給你。”

“我不會去救你的。”

應映兒瞪了一眼還在麻利殺怪的楚寒。

“與其自己生悶氣,還不如打個電話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我打了,他不接。”

“嗯,也許在忙。”楚寒隨口接了一句。

應映兒沉默了一下,忙?忙什麼呢?大晚上和舊情人跑了,有什麼可忙的?

唉,不行,自己怎麼能這麼想呢,應映兒使勁敲了敲腦袋。不能再這麼想了!

“我去睡覺了。”應映兒站起身來,決定不再胡思亂想。

“去吧。”楚寒的視線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電腦屏幕,應映兒望著她搖頭,這丫頭一旦進入網遊世界,就算現在房子著火了,她都會先殺完這隻怪獸再跑。

回到自己的房間,房間裏還和離開的時候一樣亂。應映兒歎了一口氣,懶得整理,直直地往床上躺去,被子很久沒曬,隱約能聞到潮濕的味道。

她脫了鞋子,平躺在床上,望著手機屏幕,已經十二點了。拿著手機使勁搖了搖,信號滿格,電池滿格。她翻找到楚寒的手機號,打了一個過去,楚寒接起電話,不客氣地問:“你錢多了?”

應映兒無辜地答道:“唔……我試試手機有沒有壞。”

“現在知道了?”

“嗯,沒壞。”

“睡不著就給我煮碗泡麵去。”楚寒說完就掛了電話。

應映兒茫然地看著手機,在床上打了個滾。忍了忍,還是忍不住給潘爾君發了條短信:“都十二點了,也不回我個電話,說什麼約會!結果把我一個人扔在酒店裏!過分的家夥,我生氣了!”

發送成功以後,她連忙關了手機,哼,管他忙不忙,她應映兒也是有脾氣的!不好好和她解釋一下,她絕對不要理他。

將手機丟在枕頭底下,翻了個身,閉上眼睛睡覺。可沒睡一會兒她又起身,出去給楚寒煮了一碗方便麵。回到房間,東摸摸,西摸摸,又摸出手機,將手機開機,等了一會兒沒有短信,也沒有來電提醒。

可惡,都一點了,還不打電話給我。

應映兒生氣地將手機丟在一邊,蒙上被子,這次真的睡覺了。

就這樣,一個晚上應映兒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總是不時地查看手機有沒有來電、有沒有短信,可是每次看都讓人失望。

她也想,要不要打個電話去問問,可是又覺得會很沒麵子。她都說自己生氣了,潘爾君真的在乎她的話,怎麼會不回電話呢?

啊,他是不是出事了,沒有看手機?

應映兒想到這裏,又急急起身,連撥了兩個電話過去,還是沒有人接。

唉!搞什麼呀,急死人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應映兒就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急急出門了,她想先去潘爾君的住處看看他回去沒有。

應映兒縮著脖子站在小區門口等了十幾分鍾才等到一輛出租車,她坐了進去,車裏的暖氣讓她凍僵的手終於有了一些感覺。她搓了搓雙手,憨厚地對司機笑了笑,報了要去的地址。

出租車平穩地行駛著,她有些昏昏欲睡,迷迷瞪瞪地半睡半醒著靠在車裏。感覺沒過一會兒,車子便緩緩地停下來,司機叫了她一聲:“小姐,是這裏嗎?”

應映兒猛地睜大眼睛,看了看車外,車窗上被蒙了一層霧。她抬手對著窗戶擦了幾下,外麵的景物清晰了,她連忙點點頭:“是這裏,多少錢?”

“二十三塊。”

應映兒拿出錢包,抽了一張一百的鈔票給司機,司機問了聲:“沒有零錢?”

“沒。”

司機低下頭來,翻著錢盒和口袋找零錢。應映兒耐心地坐在車上等著,視線不經意地一瞥,隻見一個男人從樓道裏走出來,男人很瘦,臉色還有些病態的蒼白,他漂亮的眼睛裏滿是怒氣,他走得很快,像是下一秒就要跑起來一樣。

他身後有一個美麗的長發女人追上來拉住他,男人猛地將她推開,抬起手來像是想打她一樣。女人一動不動地站著,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她仰著臉看他,男人顫抖地收回手,狠狠地瞪著她說了什麼,轉身就要走,女人追上前去拉住他,他卻猛地一甩手,將她推倒。

“小姐,找你錢。”

“哦。”應映兒接過錢,還沒下車就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從樓道走了出來,他快步上前扶起女人。

車門被打開一條縫,外麵的聲音清楚地傳了進來。臉色蒼白的男人瞪著眼前的兩人吼:“大哥,你這麼喜歡丁玲的話,就還給你好了!我不要了!”

應映兒的手一抖,車門又被猛地關上。

“小姐?”出租車司機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應映兒有些失神地望著他說:“我……我不下車了。”

“您還要去哪兒?”

“公司,對!我要去公司,上班的時間到了。”應映兒望著司機,笑得有些困難。

司機熟練地掉頭,將車開出去。應映兒慢慢回頭,望著離她越來越遠的三人,心裏像是被壓了東西一樣,沉沉地喘不過氣來。

他們三個永遠是一個世界的人,而她……走不進他們的世界,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不敢亂想,也不敢去問。

他和她的感情永遠是他主導的,他選擇她,所以她是他的,若他不要她,她就是哭死也沒有用。

所以……所以還是假裝沒來過比較好吧。

也許,也許事情不是她看到的那樣;也許,他會來找她,向她解釋,和她道歉。

也許……

可是,他沒有說過愛她啊,從來沒有。

他隻是說,習慣,習慣和她在一起。

可對丁玲,他說過,他寧願她是為了錢,為了家族利益,為了莫須有的原因離開他,而不是因為她不愛他了。

她清楚地記得,他說這話時,眼裏的傷痛。

她清楚地記得,他說這話時,顫抖的語氣。

她清楚地記得,他說過,他愛她,愛丁玲。

“小姐,到了……啊……您怎麼哭了?”

應映兒愣愣地抬起頭,用手抹了一把臉,臉上一片濕潤,她居然哭了。

原來……她已經這麼喜歡潘爾君了啊。

應映兒到公司的時候,創意部一個人也沒有。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打開電腦,看著屏幕發呆,一直到小六來了,才將她推醒。

“你怎麼搞的,大早上就這麼沒精神?”小六瞧著她的黑眼圈問。

“昨天晚上沒睡好。”應映兒隨口應道。

“哦哦,我懂,我懂!”小六笑得極其曖昧,她拍拍應映兒的肩膀,靠著她的耳朵調笑道,“年輕人,節製點。”

應映兒輕輕瞟她一眼,非常無語。

整整一天,應映兒都心不在焉,她總是偷偷望向總監辦公室,可每次看,每次都很失望,他沒來,一天都沒來上班。

下午五點,落日的餘暉已漸漸散去,應映兒終於停下手裏的事情。辦公室一片寂靜,人都走光了,她望著桌上的那盆綠色植物不禁又開始發呆。一天了,已經一天了,他還是沒有來過一個電話,沒有給過一個解釋。這麼一方小小的天地是不是早就被他遺忘?

“在想什麼?”一個聲音突然冒出來。

應映兒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抬頭,眼裏突然有了潮濕的感覺。委屈?難過?酸澀?為什麼心裏突然有這麼多的感受,偏偏看著他說不出口?她怔怔地看著潘爾君,幽幽道:“你說我在想什麼呢?或者說你想讓我怎麼想?”

潘爾君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她剛剛那麼失神的樣子是因為昨天的事?自己爽約是為了陪丁玲,現在恐怕在她心裏不知道被演繹成了什麼樣的版本,要他怎麼解釋?

應映兒看他沉默不語,嘴角勉強扯出笑道:“都下班了,你還來幹什麼?”

“來接你下班。”潘爾君遲疑著,還是轉了話題,有些事越解釋越有欲蓋彌彰的嫌疑。

“不用,你那麼忙,就不用為我費心了。”應映兒終究還是忍不住,說出口又暗自後悔,怎麼說得這麼醋意橫生呢?

潘爾君眉頭皺起:“你是我女朋友,我怎麼能不為你費心呢?”

“女朋友?我還是你女朋友嗎?”應映兒冷冷看他,忽然覺得這個稱呼很好笑,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丁玲回頭找他,他昨天那專注的神情、溫柔的語氣,分明就是忘不了她。自己一個醜小鴨,憑什麼跟白天鵝比?

潘爾君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突然一把拉住她道:“我就知道你生氣了,你聽我解釋。”

應映兒感受到他撲麵而來的氣息,臉上突然一熱,掙紮道:“我不聽,潘爾君,我跟你講,我也是有自尊的,你要是不喜歡我,我不會賴著你的。”

潘爾君用力抓住她,一把摟住了應映兒的腰,皺著眉頭道:“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不喜歡你?”

“你就是不喜歡!你要是喜歡我,會把我一個人丟在酒店裏?你要是喜歡我,會一個晚上不給我電話?你要是喜歡我,你就不會一看見某人就撲過去!”應映兒使勁拍打著他,一邊哭一邊控訴道。

“我……”潘爾君剛想解釋,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美工部的小趙急匆匆地跑了進來,看見潘爾君和哭紅眼睛的應映兒猛地急刹車,然後尷尬地笑道:“我……我東西忘記拿了。”然後迅速地跑到自己位子上翻找了一下,找到一串鑰匙,又飛速地跑了出去。

潘爾君望著低著頭、委屈地抽噎著的應映兒,牽起她的手,用近乎討好的音調柔聲道:“回去再說吧,回去給你好好解釋,好不好?”

應映兒別過頭,固執地不肯走。潘爾君又拉了她兩下,她才跟著他走了。

她,還是想聽他的解釋,像潘爾君這樣的人,願意低聲下氣地好好解釋,已經很難得了。

回去的路上,應映兒抿著嘴唇,望著窗外。她知道,潘爾君偷看了她好幾次,可她就是不想理他。到了小區,下了車,潘爾君就緊緊地牽著她的手,一路從停車場把她拽進了電梯,好像怕她跑掉一樣。

應映兒低頭望著兩人緊緊相握的手,他的手很大,也很溫暖,她一到冬天就冰冷的手指在他溫熱的手掌中,也染上了溫度。應映兒又抬眼,望著他英俊的麵容,委屈固執的心慢慢變得柔軟。

潘爾君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他正深深地望著她,沒有說話,卻有什麼想通過手中的溫度傳遞過去一樣。緩緩上升的電梯,小小的空間裏,兩人明顯感覺到了,對方那忍不住想要靠近的心情。

“映兒,你要相信我……”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叮”一聲,電梯門就打開了。

一個憔悴不堪的女人像是見到救命稻草一樣,撲進潘爾君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