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爾君忽然低下頭來,快速地在她臉上輕啄了一下。
應映兒捂著臉,還是傻笑,可這次的笑容中帶著一絲羞澀和一絲甜蜜。
應映兒爸爸在客廳裏,一邊擦椅子,一邊偷窺門外兩人,看著他們臉上那一模一樣的幸福表情,眯著滿是皺紋的眼睛笑,想當年他和應映兒的媽媽也是這麼甜蜜的!哦嗬嗬嗬。
大年初二的早上,陽光柔柔地照在寧靜的小鎮上。小鎮並不寬闊的馬路上停著一輛黑色私家車,一群三姑六婆圍著車子正在聊天。
“哦哦,昨天那人就是你家女婿啊,長得真俊。”
“嗬嗬,一般一般。”
“哦哦,這是你女婿的車啊,真有錢。”
“哦,嗬嗬,一般一般啦。”
“哦哦,這是你女婿買給你的禮物啊,真孝順。”
“哦,嗬嗬嗬嗬,一般一般啦。”
應映兒滿腦門黑線地看著門口的老媽和一群三姑六婆,歎氣,真是受不了,老媽的“一般一般”在她耳中聽上去就像是“來吧來吧,再多誇一點吧,哦,嗬嗬嗬”。
“不好意思,我媽就是這樣,讓你見笑了。”應映兒硬著頭皮對和她一起出門的潘爾君說。
潘爾君愣了愣,搖搖頭,眼裏帶著笑意說:“嗬,很久沒有人這樣以我為傲了。”
應映兒笑笑:“你還挺享受的嘛,原來你也喜歡聽別人誇你啊。”
“是人都喜歡吧。”
“也是。”
“喲,映兒,你們要出去啊?”老媽轉頭看見一起從家裏走出來的兩人問。
應映兒點頭:“嗯,我帶他去爬爬黃山,下午就回來。”
媽媽虎起臉道:“你帶人家多逛逛,新景點也去玩玩,可不許帶人家到山腳下轉一圈就回來。”
暈,不愧是她老媽,這麼了解她,她確實隻想帶潘爾君在黃山腳下溜達一圈就回來。這黃山,真要每個景點都逛到,不要個三五天那是不可能的。
“對哪對哪,映兒,山底下新開一家溫泉酒店,好多小情侶都去泡呢,你們也去玩玩。”鄰居王大嬸八婆地提議道。
應映兒抓了抓頭,看了眼潘爾君問:“想去嗎?”
“好。”
應映兒想了想說:“那我先帶你去爬黃山,晚上去泡個溫泉,泡完睡一會兒,直接上雲海看日出怎麼樣?”
潘爾君沒有任何意見,到什麼地方不得聽地主的啊。
潘爾君把車一直開到山下,停穩。應映兒指了一條小路,兩人從黃山後門上了山,潘爾君奇怪地問:“不買門票?”
應映兒很酷地回答:“黃山就是我家後院,你進你家後院給錢嗎?”
潘爾君失笑:“你們家後院還真大。”
應映兒可愛地笑笑:“其實我上大學的時候,最怕的就是讓人知道我老家在哪兒。你都不知道,我每次說,我家在黃山,問的人立刻就會說:黃山好啊,我早就想去了,我找個時間去玩下,你得包吃包住包門票,陪吃陪玩陪睡覺!唉,你說,我當個三陪,自己不收錢也就算了,我還得倒貼,這都什麼事兒啊!”
潘爾君看著一臉怨念的映兒笑:“那你陪了嗎?”
“關係好的陪,關係不好的假裝不在家。”應映兒抬頭看著這座自己從小爬到大的黃山,感歎,“今天再陪你爬一次,這就是我第三十三次爬黃山了。”
“你就這麼不喜歡爬黃山啊?”
“不喜歡,太不喜歡了!”映兒皺眉,“從小學開始一直到高中,一春遊,黃山;一秋遊,黃山;好不容易上了大學,唯一一次校外寫生,去的又是黃山。你都不知道,當老師宣布我們要去黃山的時候,我都崩潰了,這簡直就是噩夢啊!別的同學交五百塊來旅遊,我交五百塊回家吃飯。這都不說了,還帶著兩個班的同學一起回家,又吃又住地鬧了一個星期,你沒看見我媽那臉,都快哭了!”
“嗬嗬嗬。”潘爾君想象著應映兒的父母擺著苦瓜臉,看著一群小毛孩在自己家白吃白住,心疼得要死,又不好意思說的樣子,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應映兒聽到笑聲,詫異地轉頭,望著潘爾君爽朗的笑顏,愣住了,這是她第一次看他笑得這麼開心,放下了一切麵具,在大自然中笑得如此暢快。
“怎麼了?繼續說啊。”潘爾君收起笑臉,望向看著他發呆的應映兒。
應映兒抓抓頭發,笑說:“你真該多笑笑。”
“嗯?”
應映兒的臉有些微微的紅,眼裏帶著迷離的光彩,她輕聲說:“你笑起來,真好看。”
潘爾君挑挑眉,忽然有一種強烈想吻她的衝動。應映兒看著他熱烈的眼神,猜到他想幹嗎了,猛地往後退了兩步,躲過他要抓她的手,道:“你別過來,這山陡,去年有一對情侶在這兒親吻,親啊親的,就掉下去了。”
潘爾君撲了一個空,有些不高興地瞪她:“誰說要親你了,我就是想拉著你爬山。”
“啊?”應映兒尷尬地笑笑問,“你要拉我?是不是走不動了?那我們繞到前麵坐纜車吧,可是我們倆沒門票,查到會被罰款耶。”
“你不是說這是你家後院嗎?有人會在自己家後院被罰款?”潘爾君瞪她,這麼高的黃山,爬上去還真有些累。
應映兒一臉委屈:“我們家後院不是給國家征用了嘛,我有什麼辦法?”
“去前門補票吧。”潘爾君搖搖頭,拉著一副死不願意買票的應映兒到景區前門買了兩張票。兩人坐著纜車到了山頂,潘爾君倒是很喜歡黃山的美景,在好幾個地方留了影,還拉著應映兒一起拍了幾張。應映兒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看著周圍那些驚歎著黃山美麗風景的遊客,她真沒覺得黃山有多美。她不懂,為什麼有人願意花這麼多錢到她家後院玩?
中午,兩人在山上吃了應映兒媽媽為他們準備的午飯後,又在山上逛了一會兒,該去的景點應映兒也熟門熟路地帶著潘爾君逛了一個遍。
下午四點,兩人坐著纜車下山。應映兒有些累了,她躺在位子上問:“還去泡溫泉嗎?”
潘爾君點頭:“當然去。”
“那去溫泉酒店吧,我知道有一家泡起來特舒服。”應映兒指著路說。
潘爾君一邊開車一邊問:“哎,你怎麼不說黃山溫泉是你家澡堂?”
“得,這話我可不敢說,除非它不收我錢。”黃山溫泉啊,那是一個賊黑賊黑的地方啊!
應映兒一拍腦袋忽然叫:“糟糕!又忘記帶泳衣了!”
黃山溫泉酒店大池子一般都是男女混浴,沒去過的人大都以為是男生一個池子、女生一個池子,所以很多人都會空手去,然後就會遇到這樣的狀況。
“這件多少錢?”應映兒指著一件看著隻值三四十元的泳衣問。
“小姐,這件七百元。”
“這件呢?”換一件看著更便宜的。
“八百六十元。”
“……”應映兒無語地望著櫃台裏提供的泳衣,那些在山下隻要三四十元或者更便宜的泳衣,一上黃山就像鍍了一層金一樣,立刻飆漲了十倍不止。
“沒有便宜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