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北方開始下起了雪。
經過半個月的行進，範尼·裏昂所在的皇家騎士團首都分團抵達了剛剛被王國軍隊從叛軍手裏攻占的北方城市摩卡裏。
“一座空城。”在空曠的市政大廳內，率先占領這座城市的安格魯芬行省分團長向首都分團長雅比翰伯爵行了一個禮。“我們從南麵攻進來，他們從北麵逃出去，並且已經提前撤走了全城的人，五萬人的城市，現在隻剩下一片空房，這些家夥把所有能吃能用的都搬走了。”
雅比翰伯爵是一位年已四十的中年軍人，青年從軍，做過國王的持劍官，曾經參與過二十年前肅清西部法厄人的戰爭，在南方邊境線又與烏帝雅帝國較量過近十年，作風果敢，精通兵法，很有統帥之道，號稱“鐵手”。他在幾十年從軍生涯中功勳卓著，一步步升為隊長，大隊長，分團長，最後被任命為騎士團主力——諾蘭分團的分團長，爵位也是一升再升，從最初的男爵逐漸晉升為伯爵。成為了皇家騎士團內除了大團長之外的最大權威。
“堅壁清野。”伯爵冷冷地說，“分團長，我勸您把您的軍隊從城裏撤出來。”
“堅壁清野？伯爵大人，‘堅壁’的說法恐怕……”
“分團長，”伯爵伸出一跟手指搖了搖，打斷了他的話，並把一張地圖撲在了桌麵上，“摩卡裏是一個隻有不到五萬人的小城市，但是請注意它的周圍，”他用手分別指了三處地名：“西北方向上的北方第一城哥勒堡，東北方的甫川，還有這個，在我們正西方的諾嘉迪，這幾個城市人口都超過三十萬，哥勒堡則有八十萬。”伯爵說，“這裏任何一座城市都能藏下五萬軍隊和五萬平民，甚至更多，和這些‘壁’相比，摩卡裏完全就是‘野’。”他看著麵露不安的安格魯芬行省分團長，繼續說道：“猛獸在遇到獵物的時候，不會立即撲上去，而會輕輕地退開，躲在暗處，等到獵物覺得安全時，再突然至它於死地。天下沒有白白奪取的城市，不會有空手而來的勝利，每個人在感覺到安全的時候，更應該感覺到危機，輕易的勝利很快會被慘痛的失敗所掩埋。作為軍人，多動動腦可以讓自己和自己的部下活得長久一些。”
“至理名言！伯爵大人，您說得很有道理，我們現在應該怎樣做？”
“立刻撤出城裏的所有軍隊，在靠近城市的地方紮營露宿，騎士穿輕裝睡覺，把戰馬上的馬披卸下來。城裏隻留哨兵和一半的弓箭手，城門不要關，不停派斥侯在五千歐刻範圍內搜索，我們要在這裏一直等到魔法師團過來。”
“那樣我們就變成了防守。”
“是的，我們現在要擺出防禦姿態。”
安格魯芬的分團長立刻露出疑慮的神色：“伯爵大人，您這樣的策略是否過於保守……要知道，我們是來進攻的，我們帶來了最勇猛的騎士，他們穿著最好的盔甲，騎著最純種的拉塞爾馬，他們的忠誠沒人比得上，他們渴望戰鬥的熱情比誰都高。而您卻要我們裹住馬足，脫下盔甲，我們是要來奪回我們的土地，而不是在守衛邊界。”
“真正的統帥不會去盲目攻打實力不明的敵人。”雅比翰伯爵很果決地說。“我們是來打仗而不是賭博，我們背負的不但是自己的榮譽，而且也是國家的命運，在重大的決定之前做好充分而謹慎的準備是必要的。”
安格魯芬的分團長雖然有些不滿，但此時在場中雅比翰伯爵是爵位最高的人，他的命令即自動成為最高統帥的命令——於是分團長恭敬地行了一個禮，“大人，我馬上吩咐我所屬的部隊立刻出城。”
“叫你的騎士把外板甲和鎖子甲全都脫下來交給他們的扈從，”雅比翰伯爵對他繼續命令著，“讓戰馬脫掉一切負擔，輪流派騾夫帶它們去吃草，在周圍仔細找找，有蕎麥就吃蕎麥，不然馬會掉膘。我們要保證機動性，告訴他們，必要的時候不能吝惜自己的盔甲，能逃跑就是勝利。”
“逃跑？”分團長越來越驚訝於伯爵的話語，“您剛剛還在說防守，怎麼這會兒又在安排逃跑？難道我們真的遇到了什麼不可戰勝的敵人？”他懷疑萬分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