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看她嗎?”
“可以,但是請別碰她,也不要搖動馬車,她現在需要安靜地躺著,她就在那裏。”
範尼輕輕地掀開布簾一角,在黑暗中隱隱約約地看到了格琳蘭·希絲莉的臉。女孩此刻安靜地躺著,呼吸微弱,幾乎看不出她在喘氣——即使在黑暗中範尼仍然看出她臉色蒼白,暗淡無光,那個曾經看起來永不疲倦的女孩如今就安詳地閉著雙眼,看不出一點表情。“願諸神把最美好的祝福都送給你,我的女孩。”範尼低聲地說,然後他放下布簾,轉身走向分團長的帳蓬。
他一進帳篷,就聽到年輕的中隊長與分團長之間的爭論。
“如果我們再拖下去,用不著誰來攻打,我們自己就會餓死在這裏的!”阿西西亞大聲地說。
“不然我們能怎麼樣?帶著幾萬難民在叛軍的地盤上遊行嗎?”回答他的是歐比斯皇家騎士團西北分團的分團長瓦齊·帕克裏特,此人年近四十,身材高大,長相威武,然而範尼知道他雖然不乏勇氣,但是作風保守,死守成規,從不擅做主張,一切都需要等待上麵的命令。
“大人,不會再有人來救我們了,前五大隊都是出身貴族騎士世家,他們忠心耿耿,毫無二心,但是其他的十五個騎兵大隊,還有分團的步兵團,他們都是從平民中征集的!他們現在已經對我們倒戈相向了,他們已經對著無辜的人舉起了屠刀!”
“我們在這裏很安全,他們不會注意到我們,我們還是派人去請求救援才是最穩妥的!”
“大人!整個北方全都叛變了!”大隊長焦急地喊了起來,“那些平民此刻正用最惡毒的言語咒罵著我們!他們被謠言煽動,被仇恨衝散了理智,很快所有人都會知道我們藏身於此,到時候這片土地上數以千萬的人會用牙齒把我們啃碎!乘他們還沒發現,我們應該盡快離開!”
“讚美聖母!”站在帳篷口的範尼突然說。
“永遠讚美!”正在爭論的兩個人立即停下來,一齊說道。
“大人,也許大隊長說得對,”範尼說,“雖然我此刻並非一個正規的束帶騎士,也沒有值得炫耀的金踢馬刺(注一:腰帶和金踢馬刺都是騎士受封的標誌),人微言輕,沒有什麼資格與您唱反調,但我仍然建議您能快些做出撤離的決定,這裏離哥勒堡太近了,剛剛我在外麵就看到他們的軍隊已經在四處搜索了,這裏是他們的地盤,他們找我們就如同在家裏找一隻鞋子那麼簡單,一旦被他們找到,我們麵臨的就將是幾萬軍隊的圍攻,這個簡陋的村莊是完全沒有辦法進行任何防禦的!而且我們的糧食——大人,就算我們把那些在廣場上坐著的人也全吃了,恐怕還是挨不到援兵來的那一天,我們的通信兵甚至無法衝出他們的封鎖,諾蘭也許還不清楚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以我騎士的榮譽發誓,我以我家族的紋章發誓,我以聖母的名義發誓,這些都絕不是危言聳聽! ”
分團長顯然被打動了,他久久地凝立在那裏,一動不動,燭火的光亮映得他的臉一閃一閃,“無論怎樣,”沉默許久,他終於開口,“我們都隻是想能拯救無辜的人,我們正是為此而來。如果馬上撤退是更好的選擇,那麼我們就盡快出發。”
“聖母保佑!”阿西西亞一下子高興得跳了起來,他跪了下去,擁抱著分團長的膝蓋。“曆史一定會記住您的,您做出了最英明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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