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首山的山耳中,一方石洞別有洞天。這個地方已經沉寂五十年了。初春時節細雨蒙蒙,更給這個偏僻的所在增添幾分靜謐。山右一棵枯槐樹下此時正坐著一人,隔著氤氳朦朧的雨氣,仿佛那裏隻是一蓬枯蒿。好在這石首山地處群山之腹,十年半載並無人能路過此處。那人遙望著石首之耳良久,目光仿佛能夠穿透厚重的水汽一般。不過洞口處的水汽的確和周圍的不一樣,不會任意飄散,隻是會淡上許多,形成一個氣洞罷了。氣洞中的景象無非是雜草斑駁,草底略微有些灰蒙蒙的綠意。
樹下的那人動了動,折了一支枯蒿,站起身來隔空對著耳石寫了幾個字,微若蠅頭,了無刻痕:元君若蘇,北台一晤。書畢便消失的無影無終,隻是那裏的那團水汽玄奧的流動著。
十四年前的一個冬夜,石首山白雪皚皚,不過皓月當空,更使這夜色明亮許多。“我……恨!”突然一聲長嘯劃破這一切。從此以後那處石洞再無半點聲響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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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的一個朔日,西嶺山下一個小山村的段姓人家的宅門裏洋溢著緊張和忙碌的氣氛。原本早已入更,寂寂人初定時分,丫頭仆人們被挨個叫醒,說是夫人臨盆,便都匆匆忙忙起來。老爺子段勝武本已睡下,但被奇夢驚醒便到中庭散步。雖是寒冬之夜,但他卻衣著單薄,隻加了件長衫。仰觀滿天繁星,憶起夢中拿白衣仙人端坐樹冠。剛有所思,便聽到東院匆匆步聲,隻怕是兒媳臨盆,便回屋掌了燈來到東院。始進東院便和獨子段維宗匆忙外出。便攔住問道:“要生了?”“恐怕就在今夜了,怎麼驚動父親了?”維宗邊說便接過燈來。老爺子道:“剛有奇夢,起來觀星便趕上了。你快去吧,回來再談不遲!”維宗便匆匆往村西跑去。
一個時辰以後,這父子二人聽到一聲清脆的哭鳴,仿佛在火山之巔剛飲下一碗甘冽的清泉,懸著的心才慢慢平複。起身出了中廳便問是男是女。南屋村西產婆難掩激動的聲音答道:“老爺子福氣,得一孫兒!”老爺子激動的道:“劉家媳婦辛苦了,待會兒老哥封個紅給你!”便回身拉了維宗說:“知道我今夜奇夢是什麼嗎?我夢到紅日當空,一合抱大樹蒼蒼樹冠之巔端坐一仙人,看來吾孫注定不凡!”老爺子頓了下又說:“醒來觀星時隻見鬥柄西指,不曾想到於此有關,你出去時我又回味了一番,不是正指此子嘛!”“方才我段家增香火時,你我二人都緊張萬分,哪有心思說話。這回心落下去,說與你聽,依我看以此夢相為我孫取名就叫段餘,你看如何?”
維宗道:“父親思慮周全,這幾日正在取名一事盤桓,還未來得及征詢父親意見。既有夢為證,我看餘字十分貼切。而且餘字意義美好,有勞父親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