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望之所以敢立下軍令狀,一是因著白白不著痕跡的挑撥和引導,二則是在玉門關中,有他自以為忠誠的內應。
說來,那內應還曾與我共事——京城解圍戰中,堅定不移支持與我的年輕小將,吳晉。
當年我極看好他,本欲把他收在旗下,但那孩子卻婉言拒絕了。幾次勸說無果,我也不再糾纏,人各有誌,他願在邊關待著,我也沒法子強迫人家回來。隻是看他似乎在軍中並不得誌,又憐他是個人才,便順手在他旁邊安插了個暗衛,一來是為了打探消息,二來也順便照顧這個人才,免得他被暗箭所傷。
哪知,當時的心血來潮,竟回饋給我一個莫大的驚喜。一年前,那名暗衛在不經意間,發現這名頭腦清醒、做事利落的小將,是位名將之後。隻不過,那戶人家,卻在先皇在位時,被滿門抄斬。幕後黑手,是楊家。
接下來的一番追查下,事情就很快有了眉目。其實,也算是個俗套的故事。滅門慘案中,不小心遺漏了一顆小幼苗,然後,自然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小幼苗經曆艱難險阻,化名吳晉,混入了楊家,伺機報複。
結果,的確是讓他得手了。玉門關的陷落,有他一份。而且,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眼下竟還待在玉門關中,是天朝在關內僅存的一批人馬。
雖然暗衛無法查出確切證據,但這般手筆,那吳晉想來多半是小皇帝的人。不過,吳晉也好,小皇帝也罷,都不會讓楊家後人在自個眼皮子底下蹦躂。
所以,楊天望這回算得上是羊入虎口了,巴巴地跑過去讓人家宰。要是這可憐孩子得知了真相,不曉得會不會當場吐血而亡。
說來說去,楊天望此行,都是必死的局的。
但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眼下,我的麵前,正擺著這個大大的變化。
“楊家固然曾有犯錯,但畢竟是在荒蕪邊關守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上上下下都為國捐了軀,隻餘下一個小娃娃,翻不起什麼風浪。”白發蒼蒼的老者一躬到底,卑微懇切:“所以,請先生網開一麵,放過楊家吧。”
“韓老將軍,不是小子不幫您。”窩在雲兒懷中,我鬱悶地把玩著手裏細滑銀絲,語氣萬般無奈:“想必您也看出來了,這裏麵有上頭那位的意思,不是蕭某能夠擅自做主的。”
我心裏這個嘔血啊,早知這韓子重定會跑來求情,便讓華兒封了我已蘇醒的消息,還差了人在門口候著,好把老將軍擋回去。哪料得,這老狐狸竟然如此不顧身份,直接翻牆進來,把正在院子裏,與雲兒華兒兩美人濃情蜜意的我,堵了個正著。又連個場麵話都不容我說,上來就是打悲情牌,噎得我無話可說。
“聖上對先生素來恭敬有加,先生若有心,聖上也定然不會過於為難楊家的。”韓子重哪裏會讓我把皮球踢給遠在天邊的趙昺,連忙追上一句,把我又堵了回來。
這老狐狸。暗暗磨牙,我索性轉了臉看向韓子重,正色道:“韓老將軍,明人不說暗話,您也是曉得的,於公於私,這楊家的小子都留不得,您這又是何苦呢?”
“老夫保證,楊天望不會再對先生有敵意,更不會對聖上有二心。”韓子重站直了身子,雙目平視與我,說得斬釘截鐵。
“韓老將軍……”
長歎一聲,我正琢磨著該怎麼推脫,冷不丁那韓子重踏前一步,麵上浮起前所未有的鄭重之色:“聖上與先生的宏願,那楊家小子,並不是最好的實現途徑。”
我聞言眉頭一皺,隨即又舒展開來,臉上綻出一抹笑靨,抬眼看向韓子重:“老將軍這話,屬實?”
“定不辱命。”
對視良久,我終是垂了眼,低語:“何苦。”
“聖上英明,先生英明。”眼前這位德高望重的兩朝元老,忽然重重跪下,一絲不苟地行了個跪拜之禮:“先生大德,謝先生成全。”
還未等我緩過神,老將軍便站起身,再次彎腰鞠了一躬,轉身離開。背脊挺拔,步履矯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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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清聽的大姨媽又跑來了,這兩天腹痛惡心,昏昏沉沉的,文裏有什麼語句不通或者自相矛盾的,親們先湊活著看吧,等俺緩過來了,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