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1)

夜。午夜。

萬籟無聲,天地間是如此的祥和寧靜。

繁星滿天,微弱的星光就像是一隻隻螢火蟲似的在眨著眼睛。

這裏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幽幽,竹葉青綠,偶爾有一陣微風吹動,吹動了這一片竹海,竹葉輕拂,就像是情人溫柔的手。

竹林深處一角,有燈光透出。

燈光明亮而皎潔,雖是孤燈,遠遠看去。卻像是大海中的一栗明珠。

楚留香和楊劍吟行走在這片竹林裏,他們角下所踩著的是柔軟而鬆軟的泥土和已敗落枯幹的竹葉,腳行地上沙沙作響,仿佛樂聲一般。

兩人離燈光亮出已越來越近,燈光也越來越亮,亮如明星。

不知何時,隻聽得“猙宗”一聲,琴聲響起,片刻間便響徹了整個竹林。

琴聲竟是從燈光亮處響起來的。

在這一片祥和寧靜的竹林深處,忽然聽到了一種如此優雅的琴聲,該當是何等的境界。

琴聲依舊在耳,樂聲低沉,宛如十八少女獨自雜家鄉思念她遠去久未歸來的情人的哀聲低訴。

漸漸地,琴聲慢慢地轉高,其聲宛如壯士擊鼓,響徹了整個竹林。

琴聲越來越高,高過了極處,仿佛已不能再高下去了,仿佛已高到了它的頂點,她的極限,就像千萬奔騰的狂人怒馬在戰場上力拚廝殺一般,如泣如血,與剛才低沉的境界又自不同。

天地間仿佛也已因這高亢的琴聲而改變了,剛才的風也好象越來越大了,風雲也仿佛為之變色。

慢慢地,琴聲略見柔和了一點已仿佛缺少了剛才那種高亢的氛圍。

那種高亢的氛圍也慢慢地越來越少,越來越小,到最後終於沒有了。

琴聲漸漸地柔和了起來,越來越柔,柔得仿佛是一縷清澈而川流不息的流水,更像是一絲剪不斷理還亂的柔絲。

這清澈的琴聲似乎比剛才那兩種充滿了幾分幽怨和高亢的聲音而順耳了許多,置立在楚留香與楊劍吟麵前不遠處的燈光也仿佛因此而順耳了許多。

這柔和而清新的琴聲此時卻又像是一對初戀的情人在無人處的喃喃低語。

這是多麼富有詩意多麼美,多麼高的境。

小屋終於在望,竟是一座竹屋。

楚留香楊劍吟兩人終於來到了小竹屋前,楊劍吟終於看清楚了這坐竹屋的主人。

難道處在這竹林深處簡陋的竹屋便是聞名江湖的三絕公子燕飛情所居住的翠鳳居?

難道這個在此間彈琴的少年便是聞名江湖的三絕公子燕飛情?

琴聲依舊,琴聲未絕。

竹屋裏的陳設也像這孤寂而寧靜的竹林一樣,它在簡陋中卻又帶著幾分樸實,幾分高雅。

一盞孤燈放在屋子正中的桌子上,雖是孤燈,卻照亮了整個屋子,也照在了燕飛情的身上。

燕飛情是坐在桌旁的竹椅上的,在他背後的牆上畫著一幅“群鶴飛仙圖”。圖的旁邊居然還掛著一柄形式古樸而典雅的鬆紋古劍。

燕飛情一身白衣,在淡淡的燈光下看來,他的臉也是蒼白的,蒼白得沒有幾近透明,蒼白得猶如一塊白玉。

他的頭發卻是黑的,黑如濃墨一般,黑得發出了光,在他的頭上,很簡單的挽了一張黃色的文士方巾,這就更顯出了他的優雅。

沒有人能形容他的優雅,他的優雅是獨一無二的。

琴聲依舊在耳,對於楚留香與楊劍吟的到了愛,燕飛情就像是沒有感覺到一般。

他也許並不是沒有發覺有人來到了這裏,隻是他的這一曲還沒有彈完,他隻是不願為了這一曲沒有彈完而為以後留下什麼遺憾而已。

又是“猙綜”一聲,琴聲斷絕,又餘音繚繞,久久回蕩在這片天地裏不絕於耳。

燕飛情的手終於離開了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看到楚留香,他的笑容就顯得更開朗了。

楚留香也笑了,無論如何。能見到自己許久未見的老朋友,總是令人感到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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