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元野放在寬大的浴缸裏,葉姿才終於找到了一點兒自己的思維。
一把抓住元野的手,她的小臉上滿是疑惑和迫切:“這是怎麼回事?元野,你告訴我!”
看著她蒼白的臉龐,大而幽深的黑眸,元野歎了口氣,神色憐惜地挽起她濕漉漉的長發。
“你先洗個澡,一會兒我給你看一些東西。”
葉姿哪有心情洗澡,馬上就要從浴缸裏爬出來:“什麼東西,我現在就要看!”
她的直覺告訴她,元野要給她看的東西,一定跟他剛才說的話有關。
看她焦灼的樣子,元野動作溫柔卻堅定的按住了她。
“東西在我車裏,你洗澡,我去取。最多不會超過三分鍾。”
葉姿抬起臉,看著那張令人安心的俊顏,猶豫著點了點頭。
元野出去了,她脫掉濕漉漉的衣服,打開龍頭,讓溫熱的水柱澆在自己身上。
身子像是虛脫了,一點兒力氣也沒有,可是心裏卻有種力量支撐著她,讓她動作飛快地洗完澡,走出了浴室。
元野還沒回來,她心急如焚,走到窗邊向外看。
城堡的花園裏一片寧靜,有三三兩兩的人群在噴泉池邊漫步,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仿佛隻是一場夢。
杜楓他們呢,是不是已經走了?
她沒有等太久,門鎖哢噠一聲,被打開了。
元野提著一個黑色真皮手提包,走進了房間。
葉姿快步迎了上去:“你要給我看什麼?”
理解她焦急的心態,元野沒有多賣關子,把筆記本電腦拿出來,放在了茶幾上。
“我知道,現在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他的聲音低沉醇厚,卻絲毫沒有責備的意思,似乎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所以,我把這些資料拿過來,你自己看吧。”
元野打開一個文件夾,然後把鼠標推給了葉姿。
有那麼一刻,她忽然覺得心裏有種隱隱的恐懼,她有點兒不敢看,她不知道她看到的將是什麼,也不知道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可是她明白,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
咬了咬嘴唇,她打開了一張圖片。
“訊問筆錄(第一次),時間:2014年10月4日14時20分至2014年10月4日16時05分。地點:綠島市公安局。”
下麵是常規的偵查員姓名單位和記錄員等資料,被訊問人是綠島市中心醫院藥劑科副主任,連指印都清清楚楚。
葉姿是警校出身,這些筆錄一看就是正規的東西。
她匆匆掠過那些無關的問題,在字裏行間中尋找自己需要的東西。
“應該是六月底的一天吧,對了,就是六月二十九日,那天我們藥劑科丟了一克左右的氰化鉀。”
“醫院裏為什麼會有氰化鉀?”
“是為了做小白鼠中毒反應解剖實驗。”
“發現藥物丟失,為什麼當時不報案?”
“因為是劇毒物,所以醫院管理製度很嚴格,隻有主任才有鑰匙,而且必須有院長的親筆簽名才能取出來。平時是沒有人去動那個櫃子的,屋子和櫃子裏也完全沒有被動過的跡象,所以當時還以為是記錄出錯了。”
“那你們怎麼確定是丟了?”
“後來是院方查了監控,才知道有外人進了藥劑科。”
“是這個監控嗎?”備注:204號證據。
“是的。”
看到這裏,葉姿立刻打開那個文件夾,在一大堆文件名裏尋找204號證據。
很快,她就找到了。
這是一段視頻,時間是2014年6月29日淩晨兩點。
空無一人的走廊裏,一個病房門打開了,裏麵走出一個瘦小的身影。
看到那個病房門,和那個穿著病號服,頭上戴著帽子的身影,葉姿瞬間咬住了嘴唇。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她?
攝像頭轉換,季蘭的身影出現在藥劑科的門口,視頻裏的她四下張望了一番,似乎在門鎖上動了什麼手腳,人就消失在藥劑科室內。
葉姿被自己看到的一切震驚了,按時間推算,那時候季蘭剛剛做完開顱手術沒幾天。
她不是一直昏迷著嗎?為什麼會半夜三更在醫院裏遊蕩?她又是怎麼在不破壞門鎖的情況下撬開藥劑科的房門的?
看著那個鬼魅的身影,葉姿瞬間有種看恐怖片的感覺,渾身一陣陣地發冷。
不,那個人不會是季蘭,季蘭剛做完手術,怎麼可能會去偷東西,再說她偷氰化鉀幹什麼,又不能給自己治病!
葉姿自欺欺人地安慰著自己,可是心裏那種慌亂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了。
關掉視頻,她繼續看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