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1 / 3)

俠僧救人

四月初三,天清日豔,春風猶如情人的玉手在撫mo著你的發髻。這一日正是臨安一年一度的廟會。三天前,在臨安最大的貿易集場——東市(位臨西湖,是集娛樂買賣於一體的大宋境內最繁華的商貿集散地),各地的商家都陸陸續續趕到了這裏,選地搭棚,忙得不亦樂乎。

日近晌午,在集場上從東到西,從南到北,商家們凡是能占個位吆喝起來買賣的,基本上全滿了。

此時人影湧動,人聲喧嘩,都是從四麵八方趕來瞧熱鬧看稀奇遊賞玩樂的。隻見三四人從西首橫衝直撞地闖進來。為首之人五大三粗錦衫玉衣,腰束金帶吊香囊,手搖折扇。他身後三人低頭哈腰為他開道。這人正是當朝丞相秦檜之子秦熹,那三人分別叫做:賴阿四、鐵裏蟲、刺毛鷹,都是秦熹在紅場綠寨酒池肉林裏結交的兄弟。

秦熹東逛西遊、左顧右盼,扇子敲敲這個,用腳踢踢那個,在他眼裏這些東西都是屬於他秦家的,他看上了什麼,隨時隨地都可以帶走。一行人來到一個賣鵝的老漢麵前,秦熹笑道:“好肥的鵝,帶一隻回去喝酒。”身後的賴阿四聞言,立馬掀開鵝籠蓋,抓出一隻,低賤地笑道:“真的好肥。”那老漢道:“這些鵝都是自家用穀子養大的,肉肥的很。”秦熹折扇一展,信步向前走去。老漢莫名地道:“公子你還沒有給錢呢?”這老漢是頭一次進臨安城做買賣,雖然秦檜父子早已天下聞名,但鄉下人怎能識得他倆的廬山真麵目。

鐵裏蟲、刺毛鷹一聽,轉身便喝道:“老東西,瞎了你的狗眼,秦公子要的東西還要給錢嗎?”老漢怒道:“我不管他是青公子還是綠公子,我的鵝又不是白送給你們的。”其他人看在眼裏都為這個老漢捏了一把汗,有個好心人還扯了扯老漢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再跟他們羅嗦下去。

刺毛鷹“嘿嘿”冷笑道:“老東西,你是嫌命太長活膩呢是吧?”老漢有著鄉下人的倔強脾氣:“買東西不給錢,天下哪由這樣的道理!”刺毛鷹瞪著眼怒道:“老東西你再說一遍。”老漢臉色一沉:“再說一遍又怎樣?你們在我一個老頭子麵前逞能,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去跟金人拚一拚,奪回我們的汴梁,奪回我們的中原大地,奪回我們的子民!”老漢說得激動,其他人聽得也熱血沸騰。隻有秦熹四人聽得猶如寒風刺骨、毛骨悚然。

秦熹眨巴著眼睛,嘴裏語無倫次地道:“反了!反了!給我打……往死裏打!”賴阿四、鐵裏蟲、刺毛鷹跨步直上,拳打腳踢。老漢被打得滿地滾爬,其他人卻是連一句話都不敢講:男的搖頭歎息,女的閉起眼睛不忍相看。

老漢七竅流血奄奄一息,秦熹小眼睛一瞧,不屑地道:“走!”一行四人走後,立馬有幾個好心人抬了老漢去醫館。

秦熹蹙著眉頭,怒氣未消。賴阿四討好道:“公子爺,你犯不著跟這種鄉巴老一般見識,氣壞了身子,那就太不劃算了。”秦熹哼道:“他是什麼東西?我老子也沒有用那種口氣跟我說過話,竟敢教訓我,剛才真是太便宜他了。”

突然,腳步一停,身後的刺毛鷹想不到這時候會停下來,一個勁步撞了上去。刺毛鷹嚇得額頭冒汗,嘴裏直道:“得罪,得罪。”誰知秦熹全不在此,滿臉淫笑,一雙貪婪的眼睛直盯著前麵。他們順著秦熹的目光瞧過去,隻見倩倩的身影,如雲的秀發,白皙的皮膚……真是讓人陶醉的尤物。他們再回過頭來一瞧,秦熹的口水猶如決了堤的黃河,傾瀉而下;眼睛泛著綠光,就如惡狼看見了獵物,蜜蜂聞到了花香。

刺毛鷹的嘴是他三人中最利索的,忙搶道:“公子爺,我去把那小娘子帶過來?”秦熹狡詰地一笑,擺擺手道:“不用,你們瞧我的。”秦熹折扇一收,腳下疾行。那婦人正在胭脂攤前挑著脂粉,全沒有注意到“惡狼”的逼近。秦熹走到婦人的身後,一個疾衝,雙手環抱那婦人。

那婦人大驚,淒烈地嘶叫,拚命地掙紮。刺毛鷹、鐵裏蟲、賴阿四見狀瘋狂的淫笑起來。其他不管是做生意的還是遊客行人,站得遠的隻是觀看,近前的則是趕緊躲開,以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哧——”婦人右手臂的衣袖被秦熹扯了下來。婦人一聲尖叫,雙手不住地拍打著,雙腳在地上亂蹭亂踢。秦熹稍不留意,鼻梁上被婦人的指甲劃破了,血慢慢地滲了出來。秦熹吃痛,臉色一沉,目露凶光。雙手一使勁,把那婦人摁倒在地,他整個身體覆蓋了下去。刺毛鷹等三人則在一旁拊掌助威。

就在此時,人影一閃,秦熹“哎呀”一聲,整個人被拋了起來,落在了三丈外的一隻大泔水缸裏,“咕咚咕咚”連喝了幾大口泔水。刺毛鷹、鐵裏蟲、賴阿四吃驚不已,回頭瞧來,見是一個年輕的和尚,身穿青灰色的僧袍,背上搭一個包袱,手拿七尺鐵棍。驀然看去,真有如來身邊金剛羅漢的威嚴。

秦熹艱難的從泔水缸裏爬了出來,全身散發著難聞地臭味,喝道:“你們還等什麼?把這個多管閑事的和尚給我仍進那隻泔水缸裏,淹死他!”刺毛鷹三人聽言,揮拳就上。這三人哪有什麼真功夫,平時仗著秦家的氣焰,敲詐勒索,無惡不作。此時卻連和尚的衣袖邊兒也摸不到,東跳西躥,旁人看了都以為是在耍什麼把戲呢,個個笑得前俯後仰。秦熹在旁眉頭緊縮,滿臉橫肉直豎,七竅生煙。

刺毛鷹、鐵裏蟲、賴阿四被那和尚戲耍的全趴在了地上,大口喘著粗氣。秦熹氣得二話不說,扭頭便走。這時隻見掌聲雷動,歡呼之聲震天動地。那婦人向和尚盈盈一拜,軟語細聲地道:“多謝小師傅出手援助。”和尚雙手合什道:“不必多禮,女施主請便。”

雖然和尚的舉動讓眾人大大出了一口惡氣,但一些人都明白和尚若不速離此地,結果隻有賠上性命。所以好心的人趕緊勸和尚離開,以免秦熹回去後帶人來報複。

和尚微微一笑,向眾人還一個禮,才不疾不徐地向前走去。

“這小和尚真不怕死?!還走得這麼穩當!”

“我看這個和尚不簡單,秦家這下有對頭了!”

“老哥,你說大話吧?他一個人怎敵的他秦家一門奸佞?”

“嘿嘿……那你就瞧好了吧!”

疏星淡月,斷雲微度。

秦相府高簷飛牆、琉璃金瓦,壯闊猶如皇宮;小橋流水,亭台樓榭,景色堪比西湖。

秦檜之妻王氏由丫鬟攙扶著來到了秦熹的房間,隻見秦熹半臥在長榻上,悶悶不樂,唉聲歎氣。王氏道:“怎麼了,晚膳都不吃了?有什麼事找你爹辦就是了。”秦熹道:“爹老是說我做事不用腦子,隻知道吃喝玩樂,這次我就辦件大事給他瞧瞧。”王氏擔心道:“有你爹在,你瞎胡鬧什麼!你爹在外麵風liu成性,野種有一大堆,你要是有什麼……不是白白便宜了別人,叫娘老來依靠誰呀?”

秦熹張嘴欲說,賴阿四、鐵裏蟲回來了。王氏掃了他倆人一眼,起身便出去了。王氏一走,秦熹便迫不及待地道:“那和尚現在哪裏落腳?”賴阿四道:“那和尚在寶月寺掛了單,刺毛鷹正在那裏盯著呢。”秦熹陰惻惻地笑道:“好,今晚我就要剝了那禿驢的皮。對了那小娘子打聽清楚了嗎?”鐵裏蟲笑道:“真巧,她就住在寶月寺的附近。她丈夫就是即將上任的臨安府尹楊謙之。”

秦熹眉頭一皺,雙手互搓,半晌,眉開眼笑,招呼賴阿四鐵裏蟲到跟前,貼在他們耳際輕聲細語地道:“明晚你們如此……這般……我就這樣……到時那小娘子就是我的了!”鐵裏蟲趨炎獻媚道:“公子爺真如諸葛仲達再生,司馬孔明見了就要跪地求饒尿褲子了!”秦熹聽了,心中受用,拍著他倆的肩膀得意地笑道:“事成之後,你們都是功臣,我會重重賞賜你們的。”鐵裏蟲賴阿四異口同聲地道:“謝公子爺!”殊不知這些草苞文丐居然把諸葛孔明、司馬仲達兩個人的名字掉了一個位,如果他們在地下有知,也會被氣得死不瞑目!

陷害

夕陽西下,暮靄漸生。寒鴉撲騰著翅膀尋找著自己的愛巢,遠處一道碧水曲折蜿蜒,環繞著寶月寺。

幾聲悠揚地鍾聲響徹天際,之後天地複於平靜至寂靜!

燈籠在移動,是幾個值日僧在寺中來回查看。

一聲貓叫,緊接著傳出烏鴉在樹中拍打翅膀的聲音。

——人影閃動,迅如鬼魅。

佛門聖地竟來阿鼻煞魔!這正是暴風雨來臨的預兆——正邪之間一場是生存還是毀滅的較量!

燈籠忽地一滅,那幾個值日僧無聲無息的倒在了地上。此時,全寺一片黑暗與沉寂,隻聽見自然中晚風溫柔地訴說!

方丈室——全寺中唯一有燈光與語聲的地方。

隻見一位須發皆白,形容枯槁的老和尚正和一個年輕的和尚在下棋。這老和尚就是寶月寺的住持方丈慧遠禪師,這年輕的和尚就是昨天下午救了楊謙之妻子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