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秦氏之傷
風夜舞側目，但見門口一人額間皺紋縱橫交錯，背也有些龍鍾。“秦院長！”風夜舞慌忙抹掉眼淚，站起身來，低下頭。
“坐下吧，無妨。”秦悛一邊微笑著走進來，一邊揮揮手示意風夜舞不必拘束。風夜舞驚奇地發現，老人的眼睛裏似乎也有些什麼東西，閃閃爍爍的。
“院長您……”風夜舞欲言又止。
秦悛擺擺手：“她也是我孫女啊！”
“我知道你很喜歡她，她也很喜歡你，所以才讓你住這裏來，算是給你作點補償吧。這些都是按她生前的樣子擺的，沒有動過。你們倆的事，直到她……直到最後我們才知道，也怪我，平時關心她太少……誒，罷了罷了……”悲傷之下，秦悛說話有些語無倫次，最後擺擺手，苦笑了一下，出去了。
臨出門，說了一句：“你傷得不輕，好好在這裏休息吧，有什麼需要的叫下人去做就可以了。”
“哦……”風夜舞坐在秦蕊的梳妝櫃邊，恍惚間覺得自己仿佛又見到了秦蕊。
“蕊……”他朝麵前的秦蕊摸去，然而，秦蕊沒有動，直到他手指觸碰過去，他才發現那裏什麼都沒有，而秦蕊的身影又化作了無數的隨便，婆娑消散。
少年覺得自己有些累了，於是躺在了床上，然而，醒時留淚，夢中亦如是。一閉上眼，他滿眼都是秦蕊的笑臉，待到終於入睡的時候，淚水已浸透了他的衣衫。
“師父……”不知何時，秦斡竟然坐在了梳妝台那裏，盯著上麵的物件發呆。
秦斡沒有說話，良久，歎息了一聲，轉過頭來：“你醒啦？”眼中卻滿是滄桑。
“是。”
“我對不起女兒，也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啊！”秦斡幽幽歎道：“如果你願意的話，就跟著小女叫我一聲爹吧。”
沉默，隻是沉默，兩人都沒說話，空氣裏彌漫著死一樣的寂靜。
“算了，不願意就算了，誰讓我那麼作惡多端……”秦斡用自嘲的語氣道，“這個就送給你了吧。”說著，把梳妝台上那把小扇子遞了過去。
然後，秦斡也走了，臨到門口時說了句：“願意的話，就在這裏長住吧。”
風夜舞不置可否地坐在那裏，隻是盯著扇子發呆。
第三十七章鏡花水月
“你，這是幹嗎？”秦斡見風夜舞背著包袱往門外走，驚奇地問。
“走。”
這時，在旁邊廳堂裏議事的秦悛也走了過來，旁邊還跟著霄肅。
“你這是要？”秦悛盯著風夜舞，問。
“給爹報仇。”
“你知道仇人是誰嗎？”
“我可以找，我可以查。”
“你留在這裏有哪點不好？死者已矣，你又何必苦苦想要查出那些事？報仇了又如何？”
“這是娘的遺願，還望院長不要阻攔才是。”
“老秦，讓他去吧。”說話的卻是霄肅。
“這……”
霄肅向風夜舞點了點頭，風夜舞道了聲：“謝謝。”便大踏步走了。
院中的一群人看著風夜舞的背影，皆是感慨萬千，嗟歎不已。
月明星稀，傍晚時分。
風夜舞踏著細碎的月華向遠方走去，他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隻是這麼走著。再抬頭的時候，已經走到了鏡月城的城牆下麵。想起自己曾經也來過這個地方，卻是身背巨大冤屈的時候，而此時自己已是清白之身，但有些東西他卻永遠的失去了，少年不禁悲從中來。又走了兩步，前方老槐樹孤單地立在那裏，任那著如水月輝洗刷。風夜舞又想起了一些往事，當時自己隻是一個單純的自己，而現在的自己，眼神裏已然透露出些滄桑。
“鏡月城，鏡月城。”風夜舞這麼念叨著，猛然，回身一掌，一道火焰噴射而出，打在了城牆上。烈焰打在城牆上，便如水般往地上滑落了，牆上卻留下了些許痕跡，仔細一看，是四個字：鏡花水月。
少年轉過頭，身影越來越小，終於，在蒼茫夜色中消失了。
月光下，那幾個字孤單地佇立在那裏，是少年對自己的感慨，對命運的感慨，是一聲嗟歎。
鏡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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