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提起左邊的陶碗,果如陽子所疑,碗下確實是空無一物。
陽子驚愕無比,緊緊鎖眉,卻始終思索不透,奇道:“不在你手裏,兩隻碗下也沒有,那……那去了哪裏?”
中年人忽地提起右邊的碗,說道:“在這裏。”那枚銀元明晃晃的,分分明明就躺在碗底!
陽子吃驚道:“可是剛才我明明猜過……”
他話未說完,中年人忽然把右邊的碗一蓋一提,方才明明躺在地上的銀元,眨眼間竟又不翼而飛。
陽子麵露驚色,盯住碗底,後麵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四周的路人被中年人的戲法所吸引,紛紛駐足,圍攏觀看。
中年人仍舊微笑不止,提起左碗,銀元又赫然躺到了左碗下,一蓋一提,卻又不見。
接下來中年人雙手翻飛,動作奇快無比,忽而提起左碗,忽而提起右碗,銀元竟似活了一般,一忽兒在左,一忽兒在右,任憑著他的心意變換位置。圍觀的路人們瞧得驚了,兩隻手攥在一起,連鼓掌喝彩也給忘了。
如此接連變換了二十多次位置後,中年人猛地雙手一鬆,兩隻碗落在地上,嘭地蓋住。
陽子急急忙忙將兩隻碗一起翻開,碗下卻空無一物。這時中年人將右掌伸入衣袋之中,掏出懷表來,翻開表蓋,一枚銀元赫然躺在懷表之中。
人群裏頓時爆出一陣轟天價的掌聲,“神了神了”的叫聲不絕於耳。
中年人將銀元取出,放回錢袋子中,笑道:“年輕人,看來這元錢,還得由我多保管些時日了。”
陽子已驚得說不出話來,這等簡單的猜物戲法,卻被中年人變得如此出神入化,他在江湖上漂泊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厲害的戲法師,不由望著中年人,目光中透出欽佩和渴望,仿佛見到了仙人一般。
中年人微微一笑,說道:“年輕人,剛才這個戲法,權當是你救四個幼童的獎賞,看在你寧肯自己受傷也要阻止馬車的份上,我再變個戲法,讓你再開開眼界。”
陽子尚未從剛才的驚詫中還回魂來,愣了兩秒才道:“您說……什麼?”
圍觀路人原本準備散去,忽聽還有戲法,立時又紛紛圍攏回來,圈子比之前更加緊密了。
中年人不再說話,臉上的微笑忽然沒了,變得嚴肅無比。
隻見他從懷裏緩緩地抽出了一卷羊皮,慢慢地展開。羊皮底色泛黃,上麵畫有一隻手臂,臂上紋有遊龍團案。中年人說道:“年輕人,你拿手摸一摸,看看這畫是真是假?”
陽子依言摸了摸羊皮,確無造假,再摸羊皮上畫著的手臂,隻覺皮麵光滑,這光滑中又帶有一絲粗糙,更兼有幾分溫熱,渾似真人手臂一般,嚇得他連忙觸電般縮回來,驚恐地望著老者,嘴張了張,卻說不出話來。
中年人神情嚴肅地說道:“把你的右手伸出來。”
陽子心頭恍恍惚惚,隻覺中年人的話中似乎有股魔力,右手不由自主地就伸了出去。
中年人將陽子的衣袖捋起,將羊皮仔仔細細地裹緊在他的右臂上,回頭道:“三丘子,火。”
旁邊站立的一名瘦小弟子連忙遞來一根火信子。
中年人輕輕地一抖,火信子便竄起細細的火苗。他把火信子湊到羊皮的下方,羊皮似乎浸過火油,頓時轟地燃燒起來,陽子的整條右臂,立時被大火給吞噬了!
陽子驚叫一聲,想要縮回手臂,卻被中年人死死地攥住手掌。
陽子驚恐地抬起眼,卻見中年人一臉肅容,正衝自己緩緩地搖頭。陽子心頭一恍,不明白這中年人要做什麼,但是卻發覺,盡管手臂上大火恐怖地燃燒著,可手臂卻沒有絲毫的灼痛感,隻是有微微的溫熱感,好像那火根本就不是在自己的手臂上燃燒一樣。
周圍路人紛紛張大了嘴巴,明明都知道這隻不過是個戲法,可又免不了狐疑和擔心。
頃刻過去,中年人覺得差不多了,猛地抓住陽子的右臂,嘿地一聲,將羊皮抹了下來,在空中迎風一抖,火焰頓時熄滅了。他展開羊皮,羊皮上竟沒有絲毫燃燒過的痕跡,先前繪有的龍紋手臂已經不見了,隻剩下了古黃的底色。再看陽子,他的右臂完好無損,也沒有絲毫被燒灼過的痕跡,隻是他光滑的右臂上,竟赫然多了一條遊龍的紋身。頃刻之間,中年人已將羊皮卷中的手臂,變到了陽子的右臂上!
圍觀人群看到此處,再也按捺不住,腦袋撥浪鼓似地搖晃起來,雙手卻用力地拍打著巴掌,掌聲經久不息。
陽子驚訝地搓了搓右臂上的紋身,竟擦抹不去,仿佛是真的紋上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