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看著顧景珩的左腿,很有些擔憂。

她家小姐不會醫術,隻因為一本破了皮的舊書上,寫著的寥寥數筆,就敢給他用自己采來的新鮮藥汁抹上,還給用幾片竹子夾起來固定。

可不別到時候醫壞了首輔大人,反被他怪罪上了。

秦若瑤看了眼被藥汁染成醬綠色的腿,無奈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這腿骨若不盡快接上,以後就算是有得醫,也該耽誤了時辰,那還不如就死馬當活馬醫了。”

顧景珩被她這話噎的吐血,他是不是該感謝她將她當死馬?

“咳咳.....”

劇烈的咳嗽讓他胸腔鈍痛。

“你醒了?”

見他再次睜眼,秦若瑤驚喜的湊了過來。

她從山上回來時,他正燒的嚇人,她一度以為他會就這麼燒死過去。

為了給他退燒,她們三人不停的燒水熬藥,用藥水和烈酒給他擦拭身子,就連剛采摘的人參都用上了,這才將他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水.....”

顧景珩抿了抿幹澀的唇,嗓子裏火辣辣的,像是鑲嵌了刀片。

“什麼?”

他聲音太小,秦若瑤隻能側耳湊近他唇邊去聽。

“水!”

“水?好!”

她趕忙從桌子上端來一杯溫水,扶著他的頭,將水遞到他唇邊。

這種姿勢本就不舒服,再加上他胸前的傷口裏還嵌著一支斷箭,她沒抬高幾分,他額間的汗就流得更快。

秦若瑤專心喂完水,這才發現剛給他換下的幹淨衣衫又濕透了。

她伸手去拉他領口,被他一手握住手腕。

顧景珩漆黑的眼眸直視著她的雙眼,秦若瑤從他眼中看到自己不妥的行為,有些窘迫。

他不會是以為,自己想對他一個病患起了不軌之心吧?

微微用力,她掙開被握著的手腕,沒好氣道:“我就是見你衣裳濕透了,想給你換了舒服些。”

這衣服原本是裁剪了準備做給張青峰的,沒想到裁剪好了,她們卻分開了。

臨走時,小滿收拾東西的時候,無意中將這件未完成的衣服當布料被收了來,這才有衣服給他上。

雖說他穿著有些小,但好歹不用在她們幾個姑娘麵前赤身裸體強。

知曉她誤會了,他道:“無需,要拔箭頭。”

秦若瑤神色一慌,伸手指了指自己:“你不會是指望我給你拔出來吧?”

顧景珩沒說話,隻靜靜的看著她,輕點了點下巴。

這箭頭本就在體內逗留了好幾日,已經陷得極深,再加上泡水後,已經發炎。

今日他為了躲避追查,用盡所有的功力,將自己騰空在房梁上,這才躲過一劫。

等她進來時,他正好砸在她身上。

為了護住她的頭,他正麵朝下,這下胸口的箭更是刺得更深,已經見不到斷開的箭身。再不拔除,怕是有性命之危。

“可.....可我真不懂醫,不......不敢下手.....”

秦若瑤遲疑,她原本打算等天亮後,城門開啟,就冒險將他試著帶去鎮上,或者送去縣衙交給趙子敬也好。好歹他也是朝廷命官,應該能護他安全。

可這會兒他讓她來拔箭,這沒醫沒藥的,真會出人命的!

他“無妨,我能感覺到傷口已經惡化,再不拔出來,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他淡定的說著,仿佛命是別人的,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