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的車夫反手一劍刺進那個食客的胸膛,拔劍,將他扔下疾馳的馬車。單薄的馬車晃晃悠悠奔向遠方,仿佛隨時都會散架(平時秦晚顯然不會坐她那輛天下無雙的馬車)。
這邊霍慎行一甩手,袖子裏的“天絕地滅穿心透骨釘”料理了暗算他的刺客,又用佛朗機報銷了另一個。那幾個衛士也解決了對手,去追秦晚的馬車了。
霍慎行抱著瑟瑟發抖的公孫晴,輕輕拍著她的背:“沒事了,沒事了……”他看了一眼秦晚的馬車消失的方向,眼裏滿是擔憂:那個劍法很好的車夫,並不是他安排的。
秦晚在馬車裏一路顛簸,緊緊抓住車窗的邊框,聽著外邊的混亂漸漸被甩到身後。不知道走了多遠,馬車慢了下來,剛才因受驚而不知疲倦的馬兒大口喘著粗氣。夕陽西下,車夫頎長的身影被投射到車前的門簾上。
“安全了嗎?”秦晚問。
車夫沒有回答,身體直挺挺地倒向一邊。
秦晚大驚,連忙掀開門簾,俯身查看車夫的氣息。
車夫突然伸出手,摟著秦晚的脖子在她瑩白勝玉的麵頰上重重一吻。
“你,放肆!”秦晚左手一掌扇在車夫臉上,右手去拿霍慎行給她的“暴雨梨花針”。
車夫輕輕一笑,一閃身站在一邊:“晚晚,別來無恙?”
秦晚揉了揉眼睛,驚喜地叫道:“你,宇文!”
宇文林青左手橫在胸前,微微躬身:“微臣參見沁河公主。”
“不用不用……”一向從容有度的秦晚,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還是露出了小女兒的羞澀。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你又逗我,這次堅決不饒了!”伸出手就去撓宇文林青的咯吱窩。
宇文林青一邊躲避,一邊笑著說:“晚晚你剛才下手好重,別看你這麼柔柔弱弱的,打起人來真厲害。將來成親了可不許欺負我!”
鬧夠了,秦晚倚在宇文林青身前,兩人任由馬兒拉著他們緩緩前行。霞光給秦晚的發梢鍍上了金色。宇文林青輕輕嗅著秦晚發際的清香,附在她耳邊小聲說:“晚晚,我好開心。”
秦晚看著低沉的夕陽:“我也好開心。”
幾百個日夜的分別之苦,滿腔的擔憂與牽掛,兩個人原本都幻想著相見之日和對方說上三天三夜,沒想到真的見麵了,所有的話語都凝成了三個字:“好開心”。
隨後,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心底默默希望這段旅程永遠不結束。不知名的鳥兒在枝頭叫著,不時打量著這對璧人。鳥鳴使得周圍顯得愈發幽靜,時間放佛在這一刻停滯了。
宇文林青和秦晚如同沉浸在夢境中,連日落何時都不知道。直到眼前出現了飛動的光點,秦晚才回過神來:“這是什麼?”
宇文林青輕輕地點了一下秦晚的額頭:“分開這麼久,你變笨啦,這是螢火蟲。”
秦晚哼了一聲:“你才笨呢。”
宇文林青心頭靈光一閃,拔出佩劍:“晚晚,我變戲法給你看。”
秦晚看著宇文林青手中寶劍一揮,一排螢火蟲就落在了劍身上,變出一把“光劍”。
秦晚正想鼓勵一下戀人,宇文林青已是身形輕挪,用手中的光劍借助人眼視覺暫留現象在夜色中“寫”出了五個字:“我”、“喜”、“歡”、“晚”、“晚”。
秦晚笑了,澄澈的眸子卻流出了淚水。
宇文林青停止舞劍,用手巾拭去心上人麵頰上的露珠:“晚晚,怎麼了呢?”
秦晚搖搖頭:“沒什麼,隻是,你來找我,肯定有要緊的事情,說吧。”
宇文林青深深感到慚愧,如秦晚所說,他並不是專程來探望戀人的。
“你能來看我,我很知足,”秦晚的目光垂了下來:“但是,你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險。所以,快說吧。”
宇文林青感佩於秦晚對他的體諒,但還是遲疑了一下,然後慢慢地說:“過年的時候,草原大雪,現在各部都缺少糧草。能不能,幫我,想想法子?”
“要多少呢?”秦晚問。
宇文林青算了一下:“至少兩萬石(按當時的算法,約2000噸),多多益善。”
聽到這個巨大的數字,秦晚心頭一驚,這麼大規模的糧草北運,動作太大了。但她深知,宇文林青那樣的男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絕不會求助於自己心愛的女孩。所以秦晚雖然為難,還是答應下來:“兩萬石,我一定做到。”
宇文林青握著秦晚的手,半晌無言。
馬蹄聲由遠而近,隱隱聽到霍慎行的口頭禪響起:“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秦晚鬆開宇文林青的手:“你快走吧,我攔住他們。”
宇文林青心知現在不是悲悲戚戚的時候,他衝秦晚道別,轉身離去。
秦晚看著宇文林青漸行漸遠的背影,默默低下了頭,而霍慎行也走到了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