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越喝越冷,而酒,越喝越暖。”我的叔父歐陽鋒經常念叨這句話。幼時,不懂,隻會迷茫的看著我的叔父,他有一把紮人的大胡子,西域白駝山的寒風刻畫了他臉上的溝壑,他不苟言笑,行事端方而嚴厲,眼神冷漠無情,偶爾看我的時候除外。
我叫歐陽克,我是白駝山唯一的傳人,叔父唯一的徒弟,也是,唯一的……兒子。因為這個“唯一”,我必須三更就起床打坐練氣,必須隨著叔父走到腳底起泡去辨識各種毒藥,必須隨著那個酸儒學些諸子百家,我唯一的遊戲也是學習,雙陸象棋音律對仗等等,琴瑟琵琶樣樣皆能,尤其善於笛簫。我知道,“西毒”歐陽鋒的傳人,是萬萬不可輸於他人的。
在我的30歲之前,真是個繁花添錦烈火烹油的好時光。我帥,麵如冠玉劍眉星目,我穿白衣如雪,我風liu自賞,武功高強,綿延幾千裏的白駝山,除了叔父,沒有幾個人我瞧的上眼,我有的是五花馬千金裘,這世上,隻有我想要的,沒有我得不到的―――除了朋友。所以我是寂寞的,高處不勝寒的寂寞。我,歐陽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白駝山少主,沒有可以分享寂寞和快樂的朋友。
可惜我沒能活過四十歲。
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遺憾。本以為以我的天資,日後華山論劍必定勇奪魁首,西域白駝山的武學必將在我手裏揚威中原,而郭靖黃蓉楊康之流,終將為我上演縱橫江湖好戲的時候拉風地跑跑龍套。
但現在,一切都莫說了,當楊康這油頭粉麵的小廝一槍穿過我的身體,這個世界終於棄我而去了,而唯一留有懸念的,便是我腦子裏忽然白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