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她一眼,懷容不卑不亢地仰頭道:“非也。此間治世,我們為何要再做這樣一次事情呢?縱然有這個心,一次這麼大的失敗,也一定會讓那些謀反之心的人不會再作此想法了。”
簡淑律道:“好。那就派人給與你同行的那人治傷,不過,他的武功還是要廢去的,並囚禁十年。你有意見嗎?”
十年的囚禁?懷容緊緊地咬唇。不過,留得青山在總是比死了強。五師兄,我不能救你,你從前的照顧,我這一輩子怕是都還不清了。想著,她俯身拜倒:“若簡大人不食言,懷容自然是感激不盡的。”
看著足下之人俯身下拜,簡淑律卻沒有絲毫的喜悅之色。她輕輕一歎:“我又何曾食言。不過,他中了毒,究竟能不能活下來,也要看他命數了。”
懷容握緊的掌心漸漸鬆開,她舒了口氣,柔柔一笑:“好。下麵要如何處置我,就請簡大人明示了。”她笑意溫柔,簡淑律微微錯愕,隨即也是一笑:“不必客氣。”眼神摒退了左右旁人,她抬手扶起懷容。纖細的指間滑向懷容的肩頭,長長的指甲順帶一勾,懷容頸上一直以來佩戴的玉麒麟掛在了衣服之外。
簡淑律容色似乎有些彷徨,然而迷茫中又帶著幾分譏諷。她輕輕一歎,良久不語。這個玉麒麟自她有記憶起,就一直從不離身,簡淑律這是何意?難道這塊玉麒麟中有什麼玄機?
“懷容,你可知道,以你現在的身份地位,要成為國母是絕對的癡心妄想。你不配這樣的身份。縱命數使然,我也要逆天而行。”簡淑律去輕輕一歎,眉宇間被說不清的話塞著,泛起迷茫的輕霧。
懷容心上一緊。她不明白簡淑律話中之意,然卻知道,簡淑律一定是知道許多她不知曉的事情。簡淑律這個人,她從來都不了解。有時候她看起來很真誠可愛,也許一眼就能看到底。但是到了底之後,卻總能發現還有很多不知道的陷阱藏匿其中。她是一個善於隱忍的人,所以善於讓他人覺得她單純沒有心機。
懷容覺得有些害怕。
她自然是配不上當今聖上的,所以也不曾妄想。
簡淑律頷首微笑,此時已無須多言。她小聲地道:“你想死嗎?”
懷容一愣,心裏一下子涼了。恍然間想起那日自己被從前段昭容陷害,要被人當做替罪的殺死時,簡淑律作為審問她的人,也問過這樣的話。
你想死嗎?如果不想,就不要承認,什麼都不要說。能不能扛過去,就看你自己了。
當時她不明白簡淑律為何要幫助她,隻當她是有些憐憫自己,直到後來才明白是付姑姑求情的緣故。付姑姑已經死了,她縱是萬般內疚,也不能挽救她的性命。
更何況她自己的性命都不保。
簡淑律玩味著她的神情,唇際勾起一絲神秘。纖指撫摸著玉麒麟光滑溫熱的表麵,她柔柔道:“隻要你把這個麒麟交給我,並且發誓隱姓埋名地生活,我倒是可以饒你一命。”
心上暖意忽湧,懷容的神色似乎一鬆。她猛地抬起頭來,卻突然想起師父曾經對她說,此物關係重大,千萬不可以離身,更不能輕易示人。她抿了抿唇:“你先說這塊玉麒麟是做什麼的,我再答應你。”
簡淑律不由得搖頭輕笑,不說如今的懷容,就是從前的她,也有資格與她講條件的。纖纖玉指支起下頷,她還是那副玩味的神色:“我告訴你又如何?告訴了你與沒有告訴,你還不是注定沒有這樣的命?”
懷容的掌心沁出汗意。她有些不屑地看著簡淑律,甚至流露出從沒有過的厭惡:“對不起,簡大人喜歡的東西,懷容自然不敢高攀。”
輕柔的氣息在懷容耳邊徐徐縈繞,“如此甚好。我自然不會再讓你出宮去了,因為你從來都不是讓我放心的人。你就去浣衣局吧——隻要讓懷容這個名字從所有人心裏消失,我就不殺你。否則,你是會後悔的。”她貼在懷容耳畔輕輕地說著,語氣溫柔得絲毫不像威脅,反而顯得有些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