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真不愧是警視廳啊,要是這樣的話,你們也很能理解我們對村田的憎惡和殺機吧。不過,我並不是說我們就是殺死村田的人。”
“我也沒打算那樣說,說出來的時候,我就必須逮捕你們了。很遺憾,直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發現可以立案的證據。而且依我個人之見,村田這種人,正如大家所說的那樣,可以說是世間少有的極惡之人。讓他逍遙法外,原本就是對日本司法的褻瀆。但是,還請大家不要認為,由於這個原因你們所犯下的罪行就可以饒恕。如果說懲罰村田的是神,那麼也請大家對神的旨意保持虔誠和尊敬。另外還有一點,如果說在你們中間有人因為沒有直接動手,就認為自己 的罪過會有所減輕的話,我想告訴大家,這就大錯特錯了,像這樣隻出錢,在後麵的袖手旁觀的行為是最卑劣和難以饒恕的。”
“哎呀,岡部先生,你是不是也說得太過分了點兒啊。”
後閑真知子用低沉而具有穿透力的聲音說道。
“像我這把年紀的人,雖然也想親手把村田的頭擰下來,但那也隻是空談罷了,如果你可以感受得到在這之前因為那個男人我受過多大的苦的話,那麼,在現在這個結果麵前,我們感到大快人心,也是不難理解的吧。我認為沒有理由用‘卑劣’這種激烈的言辭來責備我們。”
“的確……說得也有道理。也許正像您說的那樣,我剛才的措辭好像有點過激,如有冒犯,還請原諒。隻是,作為我來說,我想指出的是,與背後的人們相比,第一線的人負擔太重了。實際上要是動真格的調查,首先醫生和護士將成為疑犯的首選的。船越醫生暫且不說,植竹小姐究竟有何動機還不清楚,可為什麼她必須充當這個可憐的角色呢,這個疑問還沒有答案。”
“是這樣啊,原來岡部先生還不知道這件事啊?”
後藤大介十分沉重地說。
“剛才我不是說過有個少女曾被村田強暴過嗎?那個少女不是別人,正是植竹秀子小姐。”
“……”
“在那之後,不是還說到了那位有智力障礙青年的母親帶著他一起自殺了嗎?船越醫生就 是那個青年的父親、那個母親的丈夫,這你也許不敢相信吧?”
不光對岡部,就是對旁觀者的淺見來說,這都是一個衝擊性的事實。
“岡部先生……”淺見開口說,“好歹,我們的選擇好像還沒錯。”
“不!”岡部的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淒慘。
“我無法認為這是個什麼正確的選擇。我們與在座的每個人一樣,從此以後,將不得不一直背負著罪惡感。是在清楚這一點的前提下做出選擇!我自己就不提了,但讓神穀與阪口也做出這樣的選擇將成為我永遠的恥辱。”
“警視,不是這樣的……”
神穀和阪口異口同聲地辯駁,卻被岡部舉手製止了。
“那麼,我們告辭了。”
淺見急忙上前追趕轉身向大門走去的三個人。
岡部好像打算就這樣返回客艙,但淺見把他請到了十樓最前端的“船頭酒吧”。白天這裏是茶樓,但晚上可以在這裏喝酒。在燈光錯落的酒吧裏一邊傾聽柔和的鋼琴曲,一邊欣賞星空和窗外的浪花,舉杯暢飲,實在是一種不錯的感覺。
但是,四個客人漠然地看著彼此憂鬱的臉,沉默了許久。直到侍者來詢問喝什麼的時候才開口說話。侍者將酒放在桌子上,四個人一時竟忘記了端杯子。
“先來幹一杯吧!”
淺見為了活躍一下氣氛,把聲音提高了許多。
與之呼應的卻是幾聲有氣無力的“幹杯”,然後全都把啤酒倒下了肚。
“不管怎樣,村田這家夥真是個十足的混蛋!”
神穀好像終於找到了突破口似的說道。
“我這麼說也許會被警視責罵,但我認為這樣很好呀。不是沒有更好的方法了嗎?”
“就是嘛,我也這麼想。”
阪口也表示同意。
“要是警視想把責任都由自己來背的話,我們會很為難的,因為我們一直認為自己也是作為一名優秀的警察而參與案件調查的,所以也請讓我們為您分擔一些責任吧。”
看到他倆一本正經的樣子,岡部也不得不流露出一絲苦笑。
“知道了,謝謝。但是今晚就不說這個話題了,還有兩天,這不是得之不易的海上旅行嗎?
對我們來說也許是沒有第二次的機會了。如果被罪惡感糾纏,就當是繳的乘船費,這樣想來還是很劃得來的。”
“真的嗎?”
神穀一臉狐疑地看著上司的臉。
“您真是這樣想的嗎?”
“是啊,真是這麼想的。”
岡部的表情又消失了,默默地呷了一口消失了氣泡的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