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見再次在腦海裏想像從房間裏出來之後的村田的行動。
他與平時毫無兩樣地走著,即使碰上了什麼人,也不會在別人的腦子裏留下什麼印象。特別是如果選擇一個不易被發現的地方和一條偏僻的路線的話,是可以在誰都渾然不知的情況下“消失”的。
問題在於村田死後。比起活著走動的村田,變成屍體以後的村田反而更加引人注意了。
這雖然有些諷刺的意味,但卻是事實。
誌藤博誌是主觀能動地“消失”和“移動”的,而要讓死了的村田消失並讓他移動一定要花不少的工夫。
然而凶手卻漂亮地完成了這一切。若不是發生了把肘子肉放進冷藏櫃這種通常不會發生的偶然事件,凶手可能已經圓滿地完成了一場天衣無縫的犯罪。
淺見並沒有沉思太長的時間,但沉默不語的表情讓人看上去有些異樣。
“淺見先生,你怎麼了?不要緊吧?”
神田千惠子打趣似的聲音讓淺見回過神來。看見三個人都盯著自己,淺見有些不知所措。
“啊,真不好意思,我一下子走了神。”
“看得出來。你臉色可嚇人啦,像看見了惡魔似的。”
“也許是吧,也許看見了惡魔的尾巴。”
“嗯?什麼意思?”
“啊,我在聽誌藤先生的說明時展開了很多聯想。比如人們在麵對眼前看到的事物時能有多誠實……也許越誠實越容易陷入錯覺……”
“啊,那一定是真理,我覺得。”誌藤博誌表示讚同,“作為我們來說,觀眾越誠實、樸素,我的工作就越容易,這是事實。隻是,如果這種誠實是一種可以看穿事物真實的尖銳的東西,那就另當別論了。”
根本沒有那樣的人!他的話無疑是一句帶有這種意思的反語。在誌藤嘲諷似的目光中,淺見站了起來。謝過誌藤後正準備離去,淺見忽然想起了什麼,停下來向神田夫人問道:
“對了對了,停靠在香港那天,聽說夫人親眼見到了那個偷窺者?”
“是啊,我看見了。”
可能又讓她想起這討厭的事情,神田夫人不滿地皺起了眉頭。
“那時您立刻就認出了那個男人是偷窺者了嗎?”
“是的,當然。”
“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啊?”
“什麼樣的……嗯,是個身材較矮小、動作敏捷的中年男人。”
“您看見他的臉了嗎?”
“差一點,就一眨眼的工夫。因為他沒有朝我這邊兒看。”
“就這樣您就能判斷他是在陽台上出現的那個男人嗎?根據我所知您在房間裏發現有人偷窺時是從窗簾的縫隙裏往裏看的,而且隻有短短的一瞬間。”
“啊,可是這個我還分辨得很清楚。他那種難以名狀的眼神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是,你不是說那天那個人沒有朝您這邊兒看嗎?”
“看是沒有,可是……啊,淺見先生,你是說我在撒謊嗎?”
神田夫人的表情變得十分可怕。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想了解一些情況。”
“我看見他就覺得他是那個人,你還要我怎麼說明才滿意呢?也罷,你信不信都沒有關係。我本來也沒有打算讓你幫我把這壞蛋找出來。”
神田夫人顯得異常的氣憤。淺見不好再問,說了一聲“我明白了”之後,就離開了酒吧。
但他的心裏卻因為得到很大的收獲而暗自高興。離開“水手俱樂部”,淺見直接去了接待大廳。
江藤美希不在辦公室,通過前台與之聯係後,她立刻趕來了。
“有什麼事嗎?”
江藤美希看著淺見興奮的表情說道。
“停靠香港的時候,神田夫人不是大叫看見了偷窺者嗎?”
“是啊。”
“那大概是幾點鍾的事?”
“兩點半左右吧……”
那有什麼問題嗎?美希滿麵狐疑地自問道。
“兩點半啊……不會是再靠前一點的時間呢?”
“嗯,也有可能。”
“比如說兩點二十二三分的時候。”
“那麼準確的時間……”
美希差點笑了出來,隨即,看到淺見嚴肅的表情,她恍然大悟似的“啊”地叫出聲來。
“你說的是村田先生的下船時間嗎?”
“沒錯。”
“是這樣啊……這麼說來倒很有可能就是同一時間。不過,這有什麼問題嗎?”
“你知道當時在船門擔當警備的保安人員幹了什麼嗎?”
“嗯——,啊,對了,他聽到神田夫人的驚叫,應該去追那個人了。”
“江藤小姐您在幹什麼呢?”
“我和前台的小姐一起去看神田夫人了,她蹲在樓梯上不敢動彈,她丈夫趕到前我一直陪著她。”
“也就是說這段時間內,乘船證的自動讀機前一個人也沒有?”
“應該是吧……”
江藤美希迷人的臉上漸漸陰雲密布了。
“趕到那裏的神田即使讓計算機讀取了乘船證也不會留下任何證據。”
“……”
“即使那是村田的乘船證。”
美希驚恐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