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淺見光彥決定乘坐“飛鳥”號豪華遊輪去作環球航海旅遊時,最吃驚的莫過於他自己了。
“飛鳥”號是日本最大的豪華遊輪,即使隻住最便宜的“普通間”,作一次環球旅行所需的費用也大約要花上三百萬日元。這是個幾乎可以讓淺見昏厥的數字。他一直認為這是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另一個世界的話題,所以,當乘坐“飛鳥”號真真切切地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淺見的感受就好像是在做一個不祥的夢。
和淺見說起這事兒的照樣還是《旅行和曆史》雜誌的總編輯藤田。
“乘坐豪華遊輪享受為期九十八天的環球旅行,順道寫寫獨家報道,旅行、采訪、掙稿費一樣不少,你覺得這活兒怎麼樣?”
“哈哈哈……”
淺見不由笑了起來:“藤田又在開些無關痛癢的玩笑了。”他這樣想到。
“什麼呀!真是個沒禮貌的家夥。這有什麼可笑的?對我們這樣的工作來說這是最優厚的條件了,而且我也打算給你相應的報酬。你不是總說我吝嗇的嗎?”
藤田十分難得地認真起來。
“哦?那麼,你說的是真的?”
“那當然了。你什麼時候聽我胡說八道、信口開河過嗎?”
藤田又像是在說那種程度低得無法讓人相信的、索然無味的噱頭。但隻要一看他的臉,又會覺得似乎他的話也並不是那麼不可信。即便如此,為了慎重起見,淺見再次確認了一下:
“是真的嗎?”
“我不是說過了嗎?是真的!哎,你不相信也是可以理解的。老實說,一開始我也不怎麼相信,可這是事實。實際上是有人出資讚助,托我們搞這個項目。並且還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必須由你淺見君出馬。也就是說不光是寫寫紀實報道那麼簡單,可能背後還有什麼別的目的。據我推測,這可能與什麼案件有關。”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這我也不得而知呀,策劃人的姓名和來曆都還不知道呢。不過,如果隻是想找個人寫報道的話,也不一定非淺見君不可呀,現在的記者多得可以掃進垃圾堆呢。”
藤田的話本是無心,卻多少傷了淺見的自尊心,不過作為可以被“掃進垃圾堆”的記者中的一員,淺見也不能說什麼。
“之所以點名要淺見君出馬,我想可能是對你作為偵探的特殊能力有所期待吧。所以除了支付令人瞠目的采訪差旅費之外,策劃人甚至還願意開出超出常規的稿費。”
藤田所說的稿費的“常規”,是指從近年的物價水平來看,低廉得無法再低的稿費行情,這種情況一直沒有得到改善。
其他的事暫且不說,隻是“與什麼案件有關”這一點讓淺見有些耿耿於懷。
“很遺憾,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啊?此話當真?”
這次輪到藤田發出難以置信的聲音了。
“這是為什麼呀?不用說,遇上這麼條件優厚的工作對淺見君來說還是頭一遭吧?我幹了這麼長時間的總編輯,這種好事兒也是聞所未聞啊!你到底什麼地方不滿意,而要這麼奢侈地拒絕呢?”
“我承認條件的確很好。對我這種總是囊中羞澀的人來說很有誘惑力也是事實。隻是所謂‘案件’讓人於心不安啊。事先明知有事情要發生,還要若無其事地出行,這可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這種事兒要是讓我媽知道了會怎麼樣,總編輯您也是知道的吧。”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那隻不過是我隨口說說閑話罷了,我收回。所謂‘案件’完全是我個人的想像,有沒有那回事兒,我根本就不知道。不不不,應該說沒有吧。”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剛才聽總編輯的口氣,好像這件事不無可疑之處啊。”
“不不不,肯定沒有的事,要知道,‘飛鳥’號號稱世界上最安全的客輪呢。而且乘客全部是日本人,不必擔心治安的問題,有誰會在置身汪洋大海、無處逃匿的情況下製造什麼‘案件’呢?至少沒有餘地上演任何與三百萬日元相稱的大事。”
“那倒也是,那麼如此說來,我隻不過是作為‘多得可以掃進垃圾堆’的記者中的普通一員而被選中的?”
“啊?啊……哈哈哈,那倒不是,還是非得淺見君出馬不可。我想其中一定有某種必然性吧。哎,你就別為難我了。事實上,策劃人是通過中澤董事拜托我辦這事兒的,可不能說拒絕就拒絕呀。搞得不好,可能對我們雜誌社的經營造成嚴重的影響。這不僅關係到我的飯碗,甚至很有可能影響到你能否順利還清貸款呢。你就算給我個麵子,答應下來,怎麼樣?”
藤田這樣地懇求,淺見也不好再推辭。“我知道了。”淺見一臉不情願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