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風沿著田野小徑跑動著,一幕幕熟悉的景色不斷從他眼前掠過。離師父的草屋越近,他的心就跳的越劇烈。
終於,遠處的小黑點漸漸變化成了一棟樸素低矮的小屋,他站在門前,深吸一口氣,將木門輕輕推開。
吱呀一聲,木門慢慢敞開,院內熟悉的擺設映入眼簾。
“誰啊?”這時,門內傳來一聲滄桑的問聲。
延風不作答,循著聲音走進內屋,這條狹窄的走廊,從小到大,他不知道走過了多少遍,走廊的盡頭,應該就是師傅平日休息的寢室。延風加快了腳步。
“延風?”昏暗地走廊盡頭,聲音再次響起,滄桑中同時還帶著些焦躁。
“師傅!”延風看到了盡頭處那道蒼老的身影,忍不住喊了一聲,奮力向身影跑去。
直到麵對麵與師傅相對,延風這才停下腳步。空氣中彌漫著規律的喘氣聲。
師傅就這麼看著延風,嘴角微微顫抖,眼裏泛出了幾絲淚花。良久,他隻是點點頭道:“好,回來就好。”
“師傅,又讓你老人家擔心了。”延風看著師父,一月未見,他仿佛是老了二十歲,氣色遠不如以前精神,心疼道。
延風不是會說話的主,雖然彼此掛念,但真到麵對麵的時候,卻又想不到如何開口。而師父老人家也是從很早以前,便習慣了沉默,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草屋前,呆坐上一整天。不過最後還是師父首先開了口,隻簡單的一句:“來,屋子坐吧。”
看著師父轉身的背影,延風忍不住擦拭了眼角。一個月未見,師父變了很多。變的與一個普通農野老人無異。他再也不能從師父身上感受一點半點的尖銳。就像是一根堅硬的細針被磨平了尖刺。而令他如此變化的正是自己啊!
既然回到了家,延風得先為師父做了幾道小菜,照師父平時的習慣,全是清淡的素菜,兩個人,一張小木桌,兩張竹編椅,幾道小菜,一壺清酒,麵向坐下。
延風將這一個月來發生的一切從頭到尾講了一遍。當然,奇遇那一段,他還是改用那條巨蟒代替了。並非他不信任師父,而是不想讓師父知道了這個秘密陷入到危險當中。
“修煉之人,奇遇可遇不可求,你有這樣的運氣,巧,實在是太巧了。”聽完了徒兒一連串的描述,師父頻頻點頭,很是欣慰,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不過很快便又望著延風問道,“對了,呂軒和王俊,這兩個人,你準備怎麼處理?”
“這兩人,我遲早要殺之。”延風直接道。
師父深邃地望了眼延風:“人命關天,能不殺生就不殺生。就算是殺一個罪不可赦的惡徒,也要為你增添幾分戾氣。你殺一人,這人的雙親妻兒,便要傷心。殺的越多,人世間的痛苦就越多。殺戮,不論正邪,都隻會帶來悲傷而已。”
“可是如果我不殺那些窮凶極惡之人,他們就會去害人,我不殺他,他卻要害人,難道這樣也不殺嗎?”
師父道:“出劍者。應是有所守護。這種守護,不是所謂正義大道,而是心中真正在意的東西。”
“出劍者,應是有所守護。”延風順著師父的話重複地念了幾遍,有所思考,有所感悟。
“師父,這番話為何以前沒向我講過?”
“嗬嗬。”師父歪了歪腦袋笑道:“以前不說,是因為你的實力還不夠。如今你晉升到了望天鏡,無論是在七島八宗,還是到了蒼鷹城,也算是小有所成,往後你遲早是要出去闖蕩的,所以也該教你些人生的思量了。”
“幸好我活著回來了,不然可就聽不到您老人家這番大道理了。”延風坦然一笑。
“死?你小子命大呢,又怎麼可能會死在這種地方。這一個多月來,我從未認為你已經死了。”
“師父這話是什麼意思?”延風神情一愣。
師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立即將這個問題略過,站起身走到窗沿下,望著滿天繁星淡然道:“徒兒,你可知道為何為師從未告訴過你我的名字?還有你的身世?”
“我想,哪一天師父覺得應該告訴我了,就會告訴我,這之前,徒兒不會問什麼。”
“是的,為師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不過,等到你修為足夠強大的那天,師父一定會告訴你所有的疑惑。這些年來,師父就是一直這般期盼著的。”
“師父,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延風抬首,目光堅定。
師父一向淡然,每日都隻是居住在茅屋中,除了偶爾宗主來過幾次之外,便沒有見過其他人。而就是這樣一位與世無爭、對什麼都不在乎的師父,心中卻有一個堅定的念頭,那就是將延風培養成才,成為武道高手。可以說,延風能成為龍元宗的武道天才,與師父的悉心培養是分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