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蟬的話字字都刺在柳若顏的心裏,她根本無法反駁任何一個字。
是的,她不能解釋,因為她要保守一個秘密,盡管這個秘密可能就是為了讓好像寶蟬這樣的人繼續過著她自認為幸福的日子。
但是因為答應了不告訴任何人,所以柳若顏就一個字都不能說,哪怕被誤會,哪怕被如此嘲笑。
“怎麼了?你說不出話了嗎?”寶蟬繼續譏諷的說著,“柳若顏,你真是一個非常可笑的人,你知道嗎?那些你藏著掖著的事情,你到底為什麼不說出來?我想不是你不想,是因為你根本就不敢吧?你的真實目的是殺人報仇這麼見不得光的事情,而你的真實身份一定也和你的目的一樣見不得光,那麼惡心!永遠都是一個守在黑暗裏的幽靈!”
“是啊,你說的沒錯寶蟬姑娘。”柳若顏努力忍住眼眶裏的眼淚,開口說道,“喂,寶蟬姑娘,我當然承認我是一個永遠躲在黑夜裏的幽靈,可是你呢?你有沒有想過,你如此針對我,隻不過是為了你的東家。你也隻是一條忠實的狗吧?”
柳若顏的話讓寶蟬沒有任何氣惱的感覺,因為這種話從他成了東家的心腹丫頭之後,就沒有斷過,即便是以前都是從別人的閑話兒中聽到,而且一旦那些說閑話兒的人們看到寶蟬聽到了,都會立即畢恭畢敬的道歉解釋。但是今天聽到柳若顏當著麵這麼奚落自己,寶蟬竟然也不覺得難受。
習慣,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呢?有那麼一瞬間,寶蟬真的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也覺得自己是東家身邊的一條狗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什麼重要的大問題,因為寶蟬自己已經決定了,等到明天的法事一結束,就好好兒的想想自己以後的日子,然後跟東家說再見。因為鳴鳳的事情,其實已經刺激到了寶蟬脆弱的神經。
都是為了她好,可是說了幾句柳若顏的壞話,東家就對自己發火,盡管後來很快就跟自己道歉,還說什麼把自己當成是妹妹。但是今天一早上自己都沒有去請安,她竟然一點都沒有關心自己,連問都沒有問,不過就是遣了鳴鳳給自己宋燕窩罷了。好像自己的死活和她絲毫沒有關係一樣呢。
可是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寶蟬就被自己嚇了一跳。
怎麼了?難道柳若顏的挑撥離間還真的成功了嗎?不對,自己當然不會相信她說的什麼東家把鳴鳳安排到他身邊就是在保護她那樣的鬼話,也隻有鳴鳳那種傻兮兮的丫頭才會相信吧?但是事實上是,寶蟬真的有些心寒。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就算真的是有些不想繼續陪伴了,也得有始有終的完成青雲法師對自己的交代才走吧?
“柳若顏,這樣說話根本沒有用的,你無法將我激怒。”寶蟬笑著說道,“好了,我得去忙了,你也去準備晚上要做的事情把?!今晚一過,也許我們兩個中,就會有一個人見不道明天的太陽了。”
寶蟬的這話說的不錯,柳若顏心想,這或許就是人生的無奈吧?當年在寺廟裏麵和文忠一起修行的時候,就常聽到那些大和尚和師傅們說什麼人生有八苦那樣的話。一開始聽的時候,就覺得好有道理,總是想要多聽一些講課,但是後來時間久了就覺得,那些都是空談,人生都已經這麼苦了,還聽那麼多幹嘛呢?
就好像現在的柳若顏和寶蟬,她們兩個明明並不是敵人,甚至曾經的關係還是挺好的,但是現在,卻要為了一些莫須有的事情成為仇人,晚上就要決一死戰的感覺。
這是為什麼呢?
“我該說的已經說完了,如果你沒有別的話,那就再見吧。”寶蟬見柳若顏一直不說話,便道了別,然後不等柳若顏開口就自行往前走了過去。
兩個女人在滿地的白雪之中擦身而過的時候,柳若顏轉頭說了句,“寶蟬姐姐,其實不能和你成為朋友,這是我一生中最遺憾的事情。”
寶蟬當然不會明白柳若顏這句話當中包含了多少意思。
對於柳若顏來說,當她還是謝堂春的時候,唯一的朋友可以說就是寶蟬了,盡管曾經的寶蟬或許從來沒有看上她過,隻是把她當成一個可憐的人來對待,但是在謝堂春的心裏,這個長房丫頭其實真的可以說是自己的知己了。
當時,謝堂春不止一次想過,如果自己有一天可以變得讓自己喜歡一點,那麼她一定會和寶蟬成為朋友,但是現在看來,好像還是不行。
“你什麼意思?”寶蟬停下腳步,回頭看柳若顏。
然而她隻看到柳若顏一襲紅衣在白雪紛飛中縹縹緲緲的走遠了,那種美麗觸目驚心,大紅色和雪白色的對比十分鮮明,黑色的長發也隨風飄蕩,簡直可以說是一個攝人心魄的背影。